忽然,蝗四郎肚子里的器官全都挤在一起,收缩成团。
安零被挤得动不了了,紧跟着,她就像炮弹一样被弹了出去。
眼前一亮,安零被蝗四郎吐了出来。
而那蝗四郎一声惨叫,摔倒在卷帘门上,奄奄一息。
安零吐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来。
忽然间,一道黑气圈住了她的脖子。黑气的另一头则连在黑先生宽大的袖子里。
黑气就这样将安零提到了黑先生面前。
安零第一次正面看那黑先生,这才发现黑色的斗篷下是一张面具。
“果然。”
黑先生的声音有些嗡鸣,像是金属乐器发出来的一样。
他不仅隐藏了面容,连声音都隐藏了。
黑气忽然变成了一只手,五根指头忽然插进了安零手臂上的伤口。
安零疼得大叫起来。
五根手指沾满了血,送入了黑先生嘴中。
黑先生一愣。
“啊,果然是他。”
安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用风刀一刀刀切割着黑气,可刚切断,那黑气又会自动续上。
“啊都这样了,还能这么有力量么。真有意思。”
黑先生念起了一段咒文,安零也不知道他在念什么,只听道最后一声“封印”,她便感觉浑身一松,双臂垂了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来对抗卡在脖子上的黑气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土地老头的声音。
“小阿零,老头儿来也。”土地冲进了杂货铺,他的身体从一道水波中挤出来。
原来,自从安零进门后,大门就被结界封住了。
“吃老头儿一棒!”
土地神好不容易突破结界,正好看见一只铁蝗虫,便举起拐杖朝卷帘门上的蚱蜢敲去,那只蚱蜢顿时脑浆迸裂。
土地转过头来,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惨白。
“你是黑,黑……”
再一转眼,黑先生已经不见了。
安零从地上爬了起来。
杂货铺一片狼藉。
土地老头飞来飞去,急急忙忙收拾着安零的东西。
“不得了,不得了,小阿零,听老头儿的,这个地方你待不得了。”
土地打开柜子,将衣服全部塞进安零的书包。
“没有了阿月的结界,那些魑魅魍魉闻着味道就会来找你麻烦。”
安零捂着胳膊,道:“那我能去哪儿?”
土地老头脑袋一垂,叹了口气。
“去昆仑!”
土地将打包好的行李塞进安零怀里,连同那只貔貅一起放进了安零的怀中。
“你去找愤悱先生!”
“我不去。”
土地将安零推出杂货铺。
安零出来才发现,这幢小阁楼竟然笼罩着一层污浊之气。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现在就去学校。虽然是晚上,但那里阳气足,一般的小鬼近不了。等到天亮,你去找愤悱老弟,你就说,你是……”
土地一顿,想了一下,又道:“你就说阿月是……”
土地说到一半,又卡住了。
“哎,总之,你一定要想办法去昆仑!”
“可是,杂货铺怎么办,阿月怎么办!”
安零想回去拿阿月的骨灰盒,却被土地推到子午大街上。
“没有可是!有我和老槐在这里,我们会处理的!你现在就是要想办法进昆仑学院,学好了本事,才能保护杂货铺和阿月!”
安零停了下来。
土地用劲儿推了两下,安零也一动不动。
土地一皱眉,忽然眼睛就酸涩了。
他舍不得地看着安零的脸:“你虽然一个月前才看见老头儿,可老头儿已经看了你十一年了。”
土地老头儿花白的胡须抖动着,他拼命忍住,可却抖得更加厉害。
“你可不知道,你小时候可淘了。有一次偷偷拿了老头儿的土罐儿,还往里撒了一泡尿。老头儿可是被你耍得团团转。”
安零“噗嗤”地笑出来,却笑出了鼻涕泡。
土地噙着泪花,捏着安零的脸:“唉,孩子能养得这么白白胖胖也不容易!”
“相信老头儿的话,走吧。”
安零点点头,背起了行李。
“好,我相信你。再见了,老头儿。”
安零挥了挥衣袖,大步朝前走去。
身后的大槐树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再见了,大胡子。”
土地神坐在大槐树上,看着安零越走越远。
“走吧,小阿零,不要停下来,也不要回头,要一直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