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离巫山比较近,开车五六个小时就能到,杨名当初听说罗长馨和杨燃两姐妹要去巫山露营,就是直接开车从太平城到巫山的。姐妹两人去其他城市玩还好,跟一群陌生人野外露营让人有点不放心,他暑假也没什么事,干脆来陪着这两姐妹玩,有他跟着,好歹安全些。而罗长馨和杨燃一下飞机,就接到杨名的电话,问她们在哪儿,她俩还撒谎说在蜀都玩,一出机场看见杨名都吓傻了,最后不情愿地上了他的车去了巫山。
现在旅行结束了,杨名打算开车原路返回太平城。
路上,他见这个陌生女人不说话,主动和她聊天,试探地问道:“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杨名,名扬四海的名,你呢?叫什么?”
女人沉默了几秒,才吐出三个字:“巫长命。”
奇怪的人总是有奇怪的名字,杨名心里虽诧异,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倒是后座的杨燃“噗嗤”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啊!”杨燃尴尬解释到,“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就是,就是这个'偿命’好像听起来有点不太友好。”完了,越解释越尴尬,杨燃闭紧了自己的大嘴巴。
“巫山的巫,天长地久的长,临危受命的命。”巫长命向这个小姑娘解释了一下自己被误解的名字。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杨燃干笑着点头,就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土气有些中二,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好尴尬呀。
接下来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巫长命一动不动坐得笔直,车里气氛僵硬到极点。杨名有心问话,又觉得开口艰难。
正午,杨名下了高速,找了个加油站蓄满了油,又带着三人进了一家川菜馆。
等四人在餐馆落了座,杨名把菜单递给巫长命,让她点自己想吃的菜。巫长命看了看花花绿绿的菜单,最后指着一处,看向服务员,问:“这个凉拌黄瓜,可以不加调料吗?”
服务员小张悄悄打量这个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很久了,但此刻巫长命抬头,他还是吃了一惊露出惊奇的表情,以至于没能及时回复顾客的问题——小张实在太好奇这个眼睛上蒙着布条的人是怎么看见菜单上的凉拌黄瓜的了。等反应过来巫长命问的问题,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们店服务至上,满足顾客一切合理需求!”这种身残志坚的奇人异士的需求更要满足!
等到点的菜都上了桌,几人纷纷动起筷子,吃着自己喜欢的菜。巫长命只点了一盘原滋原味的黄瓜,杨名照顾大家倒是荤素菜汤都点了些。
“你······不吃菜吗?还是不合胃口?”杨名看巫长命只挑着黄瓜,好心问道。
“嗓子不好,暂时不能吃口味重的东西。”巫长命用喑哑的声音回道。
杨名点了点头,这里是川菜馆,这些菜的却不适合嗓子不好的人吃,是他考虑不周。他看向桌上的菌菇汤,说:“喝点汤吧,这个是菌菇汤,比较清淡,正好润润喉。”
杨名把盛好的汤放到巫长命面前。
巫长命说了声“多谢”,端起碗低头喝汤,宽大的帽檐遮住她的脸,在杨燃眼里就像是一团黑糊糊的团子。
杨燃实在是好奇巫长命为什么蒙着眼还能看见东西,这个人浑身都古怪得很。她捏着筷子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还能看得见啊?明明蒙着眼睛。”顿了顿又问,“你为什么把眼睛蒙起来啊?”
杨名对侄女儿不礼貌的行为不满意,皱眉看了她一眼。杨燃收到小叔警告的眼神,缩着脖子噤声了。
巫长命放下碗,平静地说:“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受不了阳光刺激,用纱布蒙上可以挡挡光。透过纱布还是可以看见一些的。”
“哦,这样啊······”杨燃点点头,想问她为什么在黑暗里待那么久,想了想又转问到,“你会不会什么法术啊!”
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巫长命摇了摇头:“不会。”
杨燃不相信,说:“不可能!你如果不会为什么早上飘得那么快!我亲眼看见了!”
罗长馨也悄悄看过去,等着她的解释。
巫长命叹了口气,说:“我穿着一种有轮子的鞋,滑得比较快,不然追不上你们。”说完,她伸了伸脚。
杨燃赶紧倾过身子去看,黑色的裙摆下露出了黑色的鞋尖,她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双轮滑鞋!难怪她走路像飘呢!果然得相信科学,一切看似神奇的事物其实内里都很普通啊。
失望至极的杨燃坐回了座位,没胃口地戳了戳米饭。默默听完巫长命回答的另外两人也收回了视线。罗长馨终于呼出一口气,把心放下了。餐桌上的气氛正常起来。
杨燃觉得巫长命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装扮奇怪了些,不过她可能是一个cosplay的爱好者。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巫长命:“你练了多久啊,轮滑,穿着它走路跟穿鞋似的,太厉害了吧,你怎么练的啊?”
“每天穿这个走路。”巫长命简短回答到。
“唉,这也太难了!”杨燃叹气,看着巫长命宽大的斗篷,又问,“你不热吗?还穿着斗篷。要不你把帽子摘下来吧,这样戴着好奇怪,周围的人都往这儿看。”
巫长命看着这个胆子大起来的小姑娘,说:“不带帽子会吓着你们。”
“怎么可能!不会的!你这样不方便,还是把帽子放下去好点。”杨燃心想,戴着帽子才吓人呢!
昨天夜里下雨,她穿斗篷是为了挡雨,现在天晴了没必要穿了。而且现在这个天气,她穿成这样的确容易让人起疑。巫长命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中把斗篷脱下了,一头银白的发丝渐渐暴露在空气中。巫长命精致的五官轮廓呈现了出来,眼睛上的纱布为她增添了几许神秘感,她病态苍白的皮肤在黄色的灯光下有了些色调,而白色的头发在她脑后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着。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旗袍,贴身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