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柴君让棍下丧命,猛听得一阵铜铃震耳,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把三清铃,正打在刚乾的面门上。刚乾被打得倒退一步,一棍落空。那三清铃撞了刚乾的脸,又弹了回去。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个道人,三清铃被他一手接去。
众人细看这道人,生就奸白脸,两道狮子眉,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年方二十余岁,却在唇边上留了两道八字小胡须。头戴八卦道帽,身穿青布道袍,脚上穿一双长简白袜,蹬一双青布棉鞋,腰插马尾棕拂尘,根根迎风飘洒;肩背古铜龙渊剑,隐隐寒气逼人。右手提两个酒坛,封得严严实实。左手摇动三清铃,边走边晃,口中念念有词: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这道人边念边行,愈走愈近,柴君让迎着月光仔细一看,险些笑出声来。
此人正是苍山四君子之首凌寒居士梅玉寿的弟子,柴君让的大师兄。只因梅玉寿一心修道,无意俗务,辣手春兰蓝玉香年少出家,隐世不出,故此三爷青竹善才柳玉洪接任苍山派掌门。智文长生于富贵之家,其父智百万乃大宋首富。智文长生来诙谐好动,机智伶俐,满腹经纶,却酷爱习武。后有缘拜凌寒居士为师,自幼随师在苍山北寒峰万梅观长大。为人计谋多端,人称天下第一大缺德。
智文长行至赵元英三尺之外站住,未开口,先伸出两指捋了捋八字小胡须,小眼一转,朝赵元英笑道:“哎呀,元英师妹,可还记得我是你文长师兄否?”
赵元英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行个礼道:“智师兄在上,小妹有礼了。”
智文长嘴角向上一翘,八字小胡一抖,连忙还礼:“哎呀,师妹客气了,你南海派与我苍山派是何关系?你我兄妹如同同胞兄妹一般,你说是吧?”
赵无英心中暗骂:“缺德东西,哪个与你同胞兄妹?”但碍于两派厚交,又不好明说,只得“嗯”了一声,暗自盘算若智文长出手救柴君让自己该如何防范。
智文长小眼一眯,心知赵元英所想,却假作不知,出言道:“哎呀,师妹,自当年武林群侠会一别,师妹已从小女儿出落成大姑娘了。”
赵元英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智文长,随口说道:“正是,十年光景,都长大了。”明是应付。
智文长故作不晓,仍是满面陪笑道:“哎呀,都大了不错,师妹再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叫‘君让哥哥’的小丫头,柴师弟也不会像当年一样背起脚崴的你,一边唱歌哄你笑一边送你回山了。”
赵元英一听此言,娇躯一震,眼中刹那间涌满了泪水。随即又双眉紧皱,反手抽出削铁如泥的百花丹凤剑,一抬手架到了智文长的脖颈上,骂道:“智缺德,你今夜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智文长故作惊慌,连声叫道:“哎呀,别别别,师兄我说实话、说实话,你把这玩意儿抽回去。”
赵元英却动也不动,面若冰霜,目若刀剑瞪着智文长,丝毫没有抽回宝剑的意思。
智文长瞥了赵元英一眼,八字小胡一抖,嘴里咕哝道:“这丫头冷若冰霜,蛮不讲理,杀人无厌。除了君让那厚得不透亮的傻小子,日后谁敢要?”
“你找死!”赵元英气得满面通红,玉手一紧,就要取他性命。
“你杀,你杀,来来来。”智文长奸白脸一腆,八字小胡一抖,干脆耍起了无赖:“哎呀,师妹,你杀了师兄我,你师父与我师父问起此事,你如何交待?你说智缺德与我玩笑,我一气杀了他?”
赵元英听他提起师父,顿时冷静下来,只是宝剑仍担在智文长颈上:“你来此究竟为何?”语气已软了三分。
智文长“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哎呀师妹,师兄我今夜烦闷,适才在那市上沽了两坛酒,闻说这灵岩寺风景最好,便来游玩一番,不期遇上师妹。师妹可否与师兄共饮一杯?”
“杯“字未落音,智文长猛提真气,倒飞两丈开外,手一扬,两个酒坛一飞向赵元英,一飞向八大铜人之首的刚乾。
欲知智文长的酒坛有何玄妙,且看下半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