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文长眯着小眼,看柴君让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轻轻叹口气。
次日天刚亮,太子下令启程。三千人马押着岁币,保定太子,行走在官道上。官道路阔地平,十分好走,所过州县尽是高接远送。一连三日,并无异样。
这一天,大队人马正往前进,斥候来报:“殿下,前方距邯郸只有二十里之遥了。”
太子闻言,心中高兴,催动跨下的骏马龙驹,在大道上小跑起来。岳百恒一见,就要打马追赶。
正在这时,太子的逍遥马竟不知何故,唏溜溜一声长啸,猛然狂奔起来。太子吓得面色苍白,不知所措,只得双手死死拉缰绳,让马停下。谁知马仍是发狂,四蹄撒开,沿着大路跑下去了,其后岳百恒等人也吓得不轻,各催坐骑,赶将下去了。
这匹逍遥马乃是西域宝马配种而得,是绝世的良骏,八贤王专门高价收购而来送与太子的。此马奔腾如风驰电掣,只眨眼功夫,早跑有五里之遥了。
太子在马上死死抓住缰绳和鸟翅环,双目紧闭,起初还听得见岳百恒等人的喊声,后来但问耳边风声如雷。不知跑有多远,也不知跑到何处,那匹逍遥马猛一仰头,一声吼叫。太子没留神,坐不稳马身,摔下马来。
太子虽摔了一跤,却不甚重,自己缓缓爬起,整整衣冠,忽见自己马前躺有一名乞丐。太子走上前去,五尺之外,便闻有一股酸臭之气袭来。太子却并不在意,屈身将那乞丐抱在怀中。再看他口角有血,显是刚吐出来的,忙伸手把了把脉,脉象微弱,又试了试鼻息,呼吸全无。太子心中一阵难过,暗怨自己一时不慎,马竟把人撞成如此重伤。
“殿下殿下!吓死奴才了,您原来在此。呦,殿下,您怎么抱着个脏叫花子?”
太子回头一看,说话的是自己的贴身太监王平,再后面岳百恒率几个亲卫也到了。
太子瞪了王平一眼,吩咐道:“王公公,速把青花救命丹取来。”
王平听殿下要丹,便知殿下之意。心里千百个不情愿,可又不敢抗命,只好慢吞吞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小盒,捂着鼻子,走到了殿下面前。
太子道:“王公公速取一丸,给他服下。”
王平一听可真急了,脱口叫道:“殿下,这青花救命丸有起死回生之效,普天下只有这三粒。狄王妃怕您身遭不测都给您带上了,这是保您命的,您可不能随便对一个叫花子就用了。”
岳百恒也跪下说道:“殿下,这一路上凶险无数,有此灵丹可保殿下无虞。殿下,千不看,万不看,还要看这是狄娘娘的一片心意。殿下对一乞丐用此药,便是、便是轻贱此物,岂不有违孝道吗?”
太子道:“此言差矣。虽是乞丐,亦为一命亦为小王之民。无论官民,小王视为一体。况舍一丹,救人一命,亦可稍赎小王之罪。”再说,母妃乃至善之人,她若知小王以她所赠灵丹救人一命,母妃必然欢喜,此乃大孝也。”
说罢,一探龙爪夺过王平手中的小盒,从里面取出一粒,正要往那乞丐口中送。王平和岳百恒叫道:“殿下,万万不可啊!”那乞丐眉头稍稍一皱,嘴唇紧闭,显是不愿吃丹。”
太子默不作声,一手用力掰开那乞丐的唇齿,一手将丹丸塞入乞丐口中,让其含住。不多时,那乞丐已面色如常了。太子又为他把把脉,笑道:“总算苍天有眼,此人命不该绝。”
此时禁军大队人马也过来了,太子叫道:“王公公,你将此人扶上小王的车辇。”
王平险些昏过去,可太子之命不敢违抗,只得忍气吞声,上前把那乞丐扶住。
那乞丐竟不知怎的,一头倚进了王平的前怀,乱嘈嘈的脏发正放到了王平的口鼻上。王平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气,差点熏吐了。只得又找了两名军士帮忙抬上了车辇。
人马继续前行,远远望见了邯郸城的高墙山郭。只见城门大闪,邯郸知府吴梦钦率官吏军民候驾,黑压压人山人海。人群之中,有一汉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肩挑一担干柴,是樵夫打扮。此人目露凶光,暗暗伸手摸摸衣袋,复又装得若无其事,与众人一同眺望。
太子率禁军愈走愈近,离人群还有五十步的距离,太子下马步行。
邯郸吴知府忙率先跪下,山呼:“殿下在上,臣吴梦钦率邯郸官吏军民前来接驾,殿下千岁千岁千岁!”数万人一同跪倒高喊“千岁”,太子欣喜不已,伸手便要扶起吴梦钦。正在这万人皆跪,太子屈身欲扶之际,那樵夫跪在地上,低着头,手臂微微一抬,一支毒钉直射太子的咽喉。
眼见得毒钉将至,一个道人不知从何处窜来,口中乱叫:“哎呀,兄弟!兄弟!你还我兄弟!”正挡在毒钉之前。那毒钉打在道袍上,竟没能刺进去,当啷落地。
这道人疯疯颠颠地跑到了太子面前,二话不说,手提拂尘朝太子身上乱抽乱打。岳百恒大怒,反手拉出宝剑,骂道:“贼牛鼻无礼!”一剑砍向了这道人的顶梁。
欲知这道人究竟如何,且看下半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