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晋、越两国边境,漠北之地,苍皇山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莽莽无垠的白原中,年仅6岁的孩子终于体力不支,停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之行。他近乎骷髅的身躯缓缓蹲下,四肢蜷缩在一起,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枯朽干枝。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很快将这个近乎死物的孤儿渐渐覆盖……直到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拨开他身上的冰碴,并发觉他还残留一丝气息。于是以内力护住心脉,连夜带他到了雪村。自此,这个孩子的命保了下来。
这便是,卫旬与卫征的第一次会面。
“卫……征……”
五天后,醒来的卫征念着卫旬给他取的名字,听见卫旬在门口这般嘱托村民:
“这孩子,像极了我多年前过世的儿子……近日繁忙,无法照料……望各位村民念及往日恩情,代为照顾之……”
“没问题啊!卫先生您之前帮了我们这么多忙,那我们帮忙看个孩子还不是应该的嘛!”
于是乎,卫征便在雪村住下,由这里热情淳朴的村民轮流照料。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和村里同龄的孩子一起打闹,打闹完了便跑到总是慈眉善目眉开眼笑的老婆婆面前,讨要一碗热汤喝。
“你的义父卫先生是个好人,帮了我们很多事,所以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老婆婆总会对他这么说。
在雪村居住的期间,卫旬往往几个月才能来一次,每次除了给村民送些必需的物资外,便会给卫征带些他喜爱的糖果或书籍。
“我形即盾,我心即刃。从而卫之征之,呼啸纵歌。”卫旬给卫征讲解他名字的用意,“等你长大了,还是要回到我身边,为我办事。”
“没问题的,义父!”十二岁的卫征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村里人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义父你救了我的性命,还经常帮助大家,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乖孩子。教你的武功,有好好练吗?”
“【江如流】吗?我现在就给义父看看……”
……
卫征十四岁时武功初成,便跟随卫旬离开雪村,前往逆天教总部——苍皇山凌绝峰。
“战争?义父,你要和中原打仗?”
两人位于山内石屋,面对着火炬和晋国地图。
“【逆天而行,以观正名】。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惩治。”卫旬冷冷地道,“现如今的中原江湖以天正派为尊,可为首者乃‘天正三友’的老二,尊称一声‘二长老’……哼,他当年为了名利,不知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这种人居然能成掌门,这群中原人实在是无药可救!”
“可是义父,如果只是为尊者的问题,我们又何必针对整个中原……”
“征儿,你太天真了!掌门,是他们选出来的,这说明他们从里到外,都烂透了。”卫旬沉声,“之前让你看了那么多晋国相关的史书,你应该有察觉一些蛛丝马迹吧?这些江湖门派,表面上义薄云天、肝胆相照,可背后谁不曾耍弄心机,互相背叛或勾结呢?”
“……这倒是事实。不说别的,光是这些门派背后的皇亲贵族,他们之间的争斗,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停歇……”
“所以,当一座建筑内部四处都腐烂时,我们要做的自然是推倒,然后重建。征儿,你只管相信的义父的选择便是,继续修炼我教武功;待你武功大成之时,便是战争开始之日!”
“是!”
……
“什么鬼?合着这卫旬是对二长老有意见,所以就来针对整个中原江湖??”
瀑布前,星空下,乔歌听完卫征的叙述,一脸惊讶和不可思议:“虽然二长老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这并不是他发动战争、甚至屠戮平民的理由吧?!”
“……在他看来,这些平民崇尚江湖,支持天正派,便不是无辜者,都该杀。”卫征淡漠地道。
“真是个疯子……对了,卫旬给你看过很多晋国相关的史书?可我听月婵提过,你对晋国的历史似乎并不……”乔歌狐疑道。
“与其说‘史书’,倒不如说是‘故事书’更好。”卫征平静地看着乔歌,“逆天教把或真或假的信息揉为一体,引导性地让你排斥甚至厌恶中原乃至晋国,这种手段太常见不过。”
“我呸,一群小人!”乔歌蹙眉不屑道。
“我开始修炼【御风辞】等多个魔教高阶武功,近乎闭关,常年不出。十八岁时武功大成,义父便派我上战场,从刺探情报到阵前杀敌,”卫征接着叙说,“主要是针对一些门派高手。”
他停顿了一会,苦笑着道:“幸好不是冲那些手无寸铁之人……如今想想,心里居然觉得几分好受了些。”
“以你的性子,面对平民一定下不了手,卫旬想必看了出来。”
“嗯,毕竟我自幼在雪村长大。”卫征点点头,接着道,“战场上各路消息时不时地传来,我听闻了一些我教之人在中原的恶行,知道他们滥杀无辜。那时虽觉不安,但很快就被更多同僚战死的噩耗所掩盖。于是我想,我们和中原,只是立场不同,我们必须捍卫自己的立场,自己的战友,从而不得不杀死对方。
“我一边这样说服着自己,一边加大对江湖门派的打击……我想尽快结束战争,这样伤亡可以尽快终止……
“直到四年后的一天,雪村被屠戮的噩耗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