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什么?”薛芷柔昂着头问。
“没什么,总之出门在外不要太过张扬,这衣服粗陋了些,穿与不穿你们自己决定。”说完放下衣服便走了出去。
“这冷公子好大的脾气,说走就走”织锦一边翻了翻桌上的衣服边说,“这种粗布衣裳咱们平日里都不穿,小姐身娇肉贵的哪里穿得了?我看还是拿去给下人穿罢。”
“再粗陋也是为咱们着想的一番心意,何况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姐您看呢?”云锦看向薛芷柔问道。
“云锦说得对,咱们来的时候穿金戴银的,也难怪遇见歹人,这都是咱们考虑不周,如今冷公子替咱们想着了,自然要承他这份情。我看这衣服挺好的,怎么下人穿得我却穿不得吗?哪里就这么娇贵了。”薛芷柔说完便将衣服贴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倒也合身。云锦见状忙将里屋也收拾出来,三个人换上衣服出来,不禁都笑了起来。
“云锦,你看我像不像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织锦单手插着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故作潇洒地说。
云锦见她这份做作样子,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得了吧,还贵公子呢!你这样子就像乡下人家的放牛郎!”
“好呀!你竟然这样取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织锦听了一下子跳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去追云锦,佯装要打,云锦一个回身躲到薛芷柔背后,笑着说:“打不着!打不着!”气的织锦原地跺脚。
几个人笑闹了一回,又收拾了一番便出来了,冷子舒第一次见她穿男装的样子,一身素袍,鬓发高束,举手投足间倒散发着几分飒爽的英气,与女装时的温柔娇美截然不同。
薛芷柔感受到他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忙用衣袖遮住脸,见他仍盯着自己,便放下衣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不理他,径直上了马车。
一行人行至城外,薛芷柔突然命人停车,差伙计将两百个空口袋装上沙子与细石,每个口袋上做好标记,和装着粮食的口袋混在一起,一切办妥之后又叫来小夏,对他说道:“回到沧州之后,你尽管放出话去,就说咱们薛家的粮食够整个沧州城的百姓吃上一月有余。”小夏应声点头后便下去了。
“你这是要演空城计了?”冷子舒闻声走过来,面上虽几乎没有表情,眼中却含着笑意。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薛芷柔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说道,“眼看这沧州城的粮价一日高似一日,不耍点滑头怎么斗得过那些奸商呢?”
冷子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说别人是奸商,你自己不也是商人吗?不过你的确与众不同,别人经商都想着如何赚钱,你经商全将银子往水里扔,就拿这次水患来说,别人都想着趁机捞一笔,你偏要和人作对,若你这次成功了,不知要遭多少人记恨呢。”
薛芷柔听了这话,也不钻马车了,昂着头插着腰对坐在马上的冷子舒说:“你可知什么是‘涸泽而渔’?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一不发国难财,二不发天灾财,我手上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若有一天,连种粮的人都吃不起粮食了,那才是国之不幸,纵有万贯家财,也是别人的尸骨堆出来的,我才不稀罕!”
冷子舒听完这一席话,心中反倒生出许多钦佩,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子竟有这般心胸,比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强上百倍。与她相处的这几天,她时而柔弱,时而坚韧,时而聪慧,时而犯傻,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他不禁觉得有些好奇,想要了解更多他所不知道的她。
薛芷柔刚刚说着这一通慷慨陈词,进了马车却有些后悔,其实他也是好意提醒,她也知道这次的事如果办成了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这些本与他毫无瓜葛,他也是在为自己担心罢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又掀开了车帘,想看看他有没有生气,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心中的自责更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