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笑得惨惨戚戚:“人有转世轮回,生命没了还可以再续,可是,今生我若是错过了你,来世就再也见不到了,你一定不会再来寻我。”
他说的对,来世她定不会去寻。
她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绝不是什么拖泥带水柔情满肠的性子,纵使青衣与他之间有些什么瓜葛,对她来说,她只要是还了,以后他怎样,便再不跟她相干了。
人常说,这便是薄情。
或许是吧,她不否认。
荒鬼重情,却也薄情。起码就现在来说,没有谁能够超过辛吾和大荒众鬼在她心里的地位,她的心里装的除了自家兄弟的安危,便只剩下了三道六界的安生。
他们荒鬼,心眼就是这般小,装满了,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你说的对,今生不管如何,来世我绝不寻你。”流荒声音本来就有点清淡疏离,当她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知是这个结果,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到底还是会心痛。
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就该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温柔的姑娘从来都没有那么多柔肠。
爱是一根毒刺,长在他的心口,不疼,但当自己察觉到的时候,早已毒入骨髓。
“我的选择在你看来是不是特别蠢?”青衣扬起脸来看着她。
流荒垂眸不语。
“果然是……我和你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你是对我失望了吗?”
流荒抬眼,掀起嘴角突然笑了:“你我之间不过横亘着一道恩情和一些亏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把失望浪费到你的身上,这种行为是不是也很蠢呢?”
青衣眼中含泪,却非要逼自己笑出来,这一笑,眼泪也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你若非要这样说,那便如此吧。既然你是要还我的恩情,那怎么还,便是由我说了算的,不然,你那叫哪门子的报恩。”
流荒勾唇:“很好。”
青衣看着她,舔了舔苍白的嘴唇,似是毫无气力,又坚决无比:“那便拿你来还吧,如何,鬼王殿下?”
“总归是我欠你的债,你说如何,我便如何。只不过,今生过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牙缝间硬挤出了一个“好”字。
流荒将腰间别着的白玉笛解了下来,伸出中指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将指尖的那滴精血往笛身上一抹,那笛子就发出了一道极为妖冶短暂的红光,待红光消退,笛身上的血迹已看不出分毫。
她将笛子递给青衣,说道:“从此以后,这笛子便与我的血脉相连,若你唤我,便吹响它,无论我在哪,在做什么,都会来,这在我们鬼境,叫做血契。”
血契……血契……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提醒他:他俩之间不过是一种契约关系罢了!
此等可悲,皆是他自己所求。
他不怨,亦不恨。
青衣将白笛接下,伸出漂亮的手指抚了一遍笛身,脸上露出了苍白又温柔的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呢,它有名字吗?”
流荒回答:“没有。”
青衣抬起头来问她:“那我取一个好不好?”
“随你。”
“就叫……唤汝吧”,青衣眼里盛满了泪光,“唤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