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明珠蒙尘
散场后,女孩子和吴导一块离开。子豪看着两人离开背影情绪不佳,“怎么样?来一场说走就走徒步?”“请便吧。”子豪两手插兜,目光还是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当年那个一身白衣,洒脱如风的校草子豪,如今满怀心事默默地和秦月并肩而行。
“子豪,你知道含玉的事吗?”子豪收住脚步一脸急切地问道:“含玉怎么了?”“她父亲抢劫出租车判刑三年,她辞职离开省城,只给文义留条短信,不知去哪了?”孙莹离世对子豪打击挺大,孙莹和他一起长大。含玉又不知所踪。“这是怎么了?不长大该有多好,永远无忧无虑。长大了要面对人情世故、勾心斗角,世态炎凉、要为生计为钱奔波。好想回到童年,单纯快乐美好”子豪掏出烟盒攥在手里。
“小时候有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题,考不完的试,盼着长大,以为长大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是长大才发现,世界并不完美,现实很残酷,我们身处在优胜劣汰,胜者为王的丛林社会。”秦月叹道。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公园,公园满池的荷花盛开,白的粉的花开正艳。沿着曲径回廊登上观赏亭子最高处,清风徐来,亭亭的荷花随风摇曳,碧绿的荷叶铺陈开来。
闹中取静他们静坐赏荷,良久子豪似是自语道:“如果成功的代价是要取悦吴悠这样的斯文败类,这样的成功不要也罢。”他额前的碎发垂在脸侧,年轻帅气的面庞透出沧桑。秦月轻声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
“明珠蒙尘“他转头凄然一笑,“这一年多我到处碰运气,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处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秦月仔细端详半天,没有啊,归来仍是少年。”
“我想我不适合吃这碗饭,我想过放弃。”那些心灵鸡汤对此时的子豪不起作用,他心灰意冷,秦月干巴巴地说了句:“机会总会有的。”子豪苦笑。“有时候我们要么妥协,要么遍体鳞伤。”要么像威威、文义那样有足够资本说不,按照自己意愿去活,活得有尊严有底气,有自由选择的空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子豪住过潮湿憋闷的地下室,每天以泡面充饥。混迹在群众演员中,领参杂高蛋白昆虫的盒饭,一天死上七八次在神剧里充当尸体。给男主当替身,热天捂盔甲,冷天泡凉水澡,替男主完成骑马、潜水等一些难度戏。
母亲怕他在外面受委屈,隔一段时间给他卡里打一笔钱,子豪从没动过母亲给的资助。奔波在各个片场之间,为了省一笔公交费,他步行或是骑单车,美其名曰绿色环保出行。夏天骄阳似火,地表温度能把鸡蛋烤熟,躲在树荫下空气里的风都是热的,骑车出行整个人就和水里捞出来的。
那又如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这样劝勉自己,苦也好累也好,他不惧怕这些,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心里信念崩塌。没有灵魂的躯壳,失去信念支撑的躯壳才是真正可怕的。而现在他找不到信念,他正处于危险境地。
唯一支撑他的是负疚感负罪感,对父母亏欠是支撑他唯一动力。从小到大他就是父母拿钱堆大的,父母倾注半生心血培养他,收入就是大众水平工薪阶层家庭,负担艺考生培养成本,父母只能从自己身上省,节衣缩食省吃俭用。
他记得自己年少轻狂,给父母上时尚课,开导自己母亲如何向时尚界学习,包装自己。并且拿他朋友的母亲做例子,给她看朋友母亲照片,特有气质,末了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妈,你就不能改变自己,像她们一样活出自己风采。”记得母亲当时对他抱歉地笑,说道:“儿子,对不起,妈妈让你失望。但是人无完人,你要包容妈妈的缺点。”
每个人伴随着哭声降临于世,学会微笑需要时间,啼哭泪水与生俱来。成长的烦恼,活不易生不易,死生不易。蝉鸣声声,夏日里它们在纵情歌唱生命。待到秋风席卷,它们将会时日无多,这些呱噪的蝉不会因为只有一个夏日的生命,就自怨自艾放弃歌唱。“人有几十年的岁月,喝风饮露的蝉更懂得生命的真谛吧。”子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