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哟!我说我的妞啊,你这一整晚尽看着我舅舅的孙女垂涎三尺了,你这是钻的什么牛角尖啊?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是生儿育女啊!很多事情也只能‘尽人事,听天意’吧!”他也叹气。
“不,我和你不一样,这两年是我生育最后的黄金年龄了。再过两年我就是高龄产妇了,今年我无论如何要赶上这班末班车啊!”她说。
“呜呼!妞啊!合着你是女博士退化成祥林嫂了吗?小宝贝啊!乖乖睡啊!明天带你去赏梅啦!”
他用手机放出《踏雪寻梅》:
雪霁天晴朗,
腊梅处处黄。
骑驴把桥过,铃儿响叮当。
好花采得瓶供养,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边放着音乐,他边说边轻拍着她的背脊,亲吻她的脸颊,顺着背脊一路往下……“宝贝乖啊!不要胡思乱想!”说着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于跃一时还睡不着也不想说话,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新司机上路偶尔一次没戴好,吃紧急避孕药居然没用——运气差,没道理。现在想要了,又死活要不到了?这又没办法,自己在医院早就看麻木了,妇产科永远这边千方百计想怀孕,那边排着队把怀得好好的孩子流掉。
把怀得好好的孩子扼杀掉,这有什么可笑,这事儿自己不也亲手做了吗?甚至,于跃到了三十多岁,用事过境迁的眼光回头看看,自己的终身大事确定得有点不可思议?偶尔一次没“戴好”,吃紧急避孕药没用,必须人流,然后男方就做出了“一辈子的承诺”。因为自己偶尔的一次疏忽,一辈子的婚姻就这样被确定下来了?想想真是后怕,难怪父亲要责骂我。
翌日天气晴朗,一整天在香雪海浪了。在阵阵梅花的暗香中,他们三代人行走在白色粉色红色的梅海间,母亲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一起拍下了很多照片,甚至还请游客为他们拍了虚拟的五口之家照,看得出大家都很陶醉。于跃也知道舅舅此行带着大孙女一起出来的用意,让他感受孩子的生气和可爱,让他感受一下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他当然知道,自己又没有铁了心不要孩子,只是当下孩子不眷顾我们,也懒得去努力争取而已。如果孩子真的来的话,我们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大家玩得乐不思蜀,所以这天晚上又在农庄多住了一晚,又度过了一个他们如痴如醉的“良宵”。第二天吃好午饭后才回去。
回到上海后,陈怡稍适休息后又收拾整理了一番,都来不及回崇明,又匆匆飞回去了。于跃也很快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病人永远那么多,医生永远不够用。母亲也似乎看上去还行,她做完家务,经常左邻右舍之间串串门,偶尔搓搓卫生麻将。隐隐地听到有传言好像这边要拆迁了,正式文件快要下来了。这年头,拆迁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难不成真的要轮到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