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不东流」的那日夜里，距离「皇榜金灯」不足两日。

白常年看着逐渐暗淡的天光，只是静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着茶，看着阳光中一缕缕蒸汽飘起，有顺着风飘出了窗。

从阳光变成了月光，又从月光，变成了黑暗。

云遮住了月。

“你干的真是好啊……”

第二盏茶凉时，他听到了窗外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虽说留有几分女性的清亮，但在此时此刻，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吗？”

白常年并没有转头，只是静静地把茶盏推到了笔架之下，然后把手，从案几上移到了自己挎着刀的腰间。

但目光，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茶盏。

“把头转过来和我说话！”声音里已经不再只有威严，更多的是愤怒。

——帝王的震怒。

“别忘了，你的谋反还没有成功呢。”白常年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这句话，就再没有后退的路了，不过，对方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再给自己任何退路了。

“我记得，你不是个多嘴的人。”这句话听不出喜怒，而「九」，也就是九皇子说完这一句话后，忽然没了动静。

白常年猛地看向窗边，只有微风吹动窗棂稍稍发出的、“咔哒、咔哒”的撞击声。

刚才的「九」，仿佛只是个鬼影而已。

突然，一点微微的寒冷从后颈渗入，虽然微弱，但顷刻间通透了全身，他知道——「九」的长刀已经点在了自己的后颈了。

“拔刀吧，我是不会对坐着的人出刀的。”，「九」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着白常年刚刚的对话并不是梦。

他缓缓站起，看向了自己的背后。

月出层云，月光从窗口斜步走入室内，如同轻解罗裳的少女，一步步褪下衣裙，但最终，只给了你一个光洁的后背——

在月光即将照到「九」的前一瞬，白常年拔出了自己的刀！

刀光，在斩出的一瞬，仿佛成了月光，照亮了敌人的面庞。

尽管是在战场相见，白常年的心里仍然有一句纯粹的称赞：真美……

时间仿佛随着如水的月光流过，无论是「九」还是白常年的眼中，世间万物的运行的速度在顷刻间减缓，双方的刀路都变得如此的清晰。

拔刀，顺势，对斩。

这样下去……两把刀势必要交错在一起——

白常年浓黑的眉毛锁成了一根结，毫不犹豫的对了上去：这一次，我的刀不会断了！

在二人即将交兵的前一瞬，他瞥见「九」面上一抹轻笑，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紧接着他眼前的刀光一分为三，仿佛从三个角度同时斩落！

哪一刀是真的！还是说哪一刀都是真的！

白常年无暇多想，只能尽全力一刀——

一息之后，「九」静静地走到白常年的身后，“你很强。”

“但还不够。”「九」的刀柄一磕白常年的背后，老飞鱼登时跪倒，以刀拄地，嘴角渗出了鲜血。

双肩绽开两道深深的伤口，几乎是将双臂截断，渗出的血液将城卫军的黑色常服打湿。

最终，他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而那把全新的钢刀插在地板上，就算它的主人已经身死，仍然不断。

“你赢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