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得直不起腰,上官浩然眼中也结上一层拨不开的忧愁。
上官晓慧终于忍住咳嗽,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成为凌云哥哥的累赘。”
“你永远都不是累赘!”
萧凌云的声音突然在书房门口响起,他激动道:“我手中的剑就是你手中的剑,你只要记住这点便足够。”
上官晓慧眼中已含着热泪。
寒来暑往,八年的时光眨眼而逝。
即便是以最严苛的目光来看,萧凌云的天赋也是最好的一个。他学剑很快,快到仅仅用了八年时间,便几乎赶上了上官浩然当年的造诣。
更让上官浩然欣慰的是,这八年间,成长的不仅是他的剑术,还有他如利剑一般坚韧、骄傲、淡然的品质。
他还是一个沉默的人。
很多人都懂得沉默的好处,但真正能拥有的人却不多。
萧凌云喜欢沉默。在练剑的时候,他几乎从不说话。
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在他手中有了生命。剑若游龙,剑光飞舞,天地仿佛都被他的剑气切割开。
上官晓慧坐在亭子里,一身翠绿长裙,即使坐着,也无法遮掩她窈窕动人的身形。
她的嘴唇柔软而娇媚,其上点缀着一个玲珑的俏鼻。她的眉毛又细又弯,随着眼波流转,就像春天里随风摇曳的柳叶。眉毛下一双乌黑动人的大眼睛,衬得整张脸更显苍白。
她左手拿着一个绣花棚架,右手拿着一根绣花针。针在手中飞舞,竟模仿着萧凌云的剑招,一削一点、一斩一挂,都似模似样。
她的身子虽瘦弱多病,可天资却是极佳。萧凌云练剑时她总在一旁陪着,日久之下,那些剑招都已烂熟于心。
突然,萧凌云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运剑,都慢到了极致。他的动作虽慢,却不停滞,一招一式都有如精雕细琢,身姿极其优美柔和。
萧凌云又一个转身,直直刺出手中的剑。这一剑看似简单而笨拙,却蕴含着无匹的力量。
只听“锵”的一声,长剑断成数截。
上官晓慧跟着刺出手中的绣花针,她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萧凌云抛下手中断剑,像燕子般飞到亭子里。
地上的鲜血犹如盛开在雪地中的梅花一般妖艳夺目。
萧凌云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一副心疼之色,道:“晓慧,你又偷学我练剑!”
上官晓慧惨淡一笑,道:“人家再不敢啦!”
萧凌云一声叹气,无奈摇头,扶着上官晓慧到屋内歇息。
上官晓慧的房间陈设素雅简洁。房间当中摆着一张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堆着诸多名家法帖。一旁放着一个鼎炉,从里面飘出淡淡的沉香气息。
书案后面的墙上摆着一架书籍,另一面墙边则放着一张梳妆台。
唯一能表明这是一间女子闺房的,便只有墙角的几盆鲜花。
此刻她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胸口仍微微起伏着。
萧凌云道:“你先歇着,我去山上采药。”
上官晓慧道:“好,我等你回来。”
萧凌云道:“我会尽快回来。”
山是落雁山,山在小镇外。
萧凌云走在山间。
他的背上有个竹篓,竹篓里装着许多草药,只是还差一种,最重要的一种。这种草药只长在落雁山顶的峭壁上。
最初采药的人是上官浩然,而在萧凌云十二岁那年,采药的人换成了他。因为在那一年,他的轻功便足以攀上这高耸陡峭的崖壁。
武林中有他这样好轻功的人并不多,至少不会比有他这样好剑法的人多。
他已经看见了长在峭壁之间的那种草药,也看见在草药旁边,竟还长着一株黄色秋菊。
萧凌云足尖轻点石壁,身子已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