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笑意爬上眼梢。
昌云把手机捧在眼前,半翻身,侧躺在床上,指尖劈里啪啦干脆利落的移动。
“哪里看?”
随即便听客厅里叮咚一声。
吉遥心弦一抖,赶忙划开手机屏锁查看,还好还好,这回是她。
吉遥松口气。
可哪里看这问题……木讷的坐了半天,吉遥还真没想到个答案。
昌云等啊等,等到蚂蚁森林的能量都偷完一圈回来,信息框里的回复却还没来。轻轻摇摇头,眼里的光一瞬间淡下去:“就知道你又是一时兴起。”
收到信息的吉遥眼皮一跳,赶紧回:“才不是!”
“那你不说话!”
“我在——”消息框里的字还没打完,手机嗡一声,昌云已经发来一张拿小锤子砸你头的表情包。吉遥急得手心冒汗,紧赶慢赶的打后两个字:“——思考!”
发送!
然而仅仅一秒后,昌云的回复就来了:“思考出什么了?”
“额。”这回是吉遥真发出来的声音,她看着手机里的问题,呆滞的眨眨眼,随即又陷入尴尬的迷茫。
昌云信息来的极快:“看吧!”
吉遥脑门一凉,浑身的冷汗都快被紧张出来。她猜都知道昌云又要开始数落自己,果然,手机又嗡一声。白色小兽头像后的女人龇牙咧嘴的乘胜追击:“约人看日出连地点都说不出来,没诚意!”
“就是一时兴起还狡辩!”
眼见昌云的吐槽有一发不可收拾的风险,吉遥头皮发麻,甚至焦灼的站起来围着餐桌直转圈圈,不拿手机的手也插在头发林里一顿乱抓。她急得发语音,语气听起来委屈又气急败坏:“我是记得你以前说想看日出才问的好不好!”
发出去,又觉得气不过,再补一句:“我是很有诚意的!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想理你了!”
昌云回一个将你锁喉表情,接着打字:“我现在还在生气呢,我很难哄的,暂时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吉遥盯着手机屏:“……”操。
给个架子还真把自己当攀登者了!
太气了。太气了!
怒火中烧的吉遥如同一只被烫了脚的狮子张牙舞爪的冲到昌云门口,大吼:“日出我不看了!您自己去吧!”
这一声搅的突然,如同草原上奔跑正乐的绵羊突然撞上一只横空出现的大狼,昌云吓的汗毛直倒,手机差点没给砸到脸上,几秒后回神,脑补着某人气到失去理智的模样又立马倒在枕头上笑得不能自抑。
“幼稚!”她发。
门口一声吼:“你才幼稚!你个烦人精!”
昌云乐的在床上直滚:“小学生,走走走!扰民。”
吉遥怒气冲冲地跺脚:“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就不走!我烦死你!你才小学生——你幼稚园小盆友!”
她冲着深檀色木门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这门就是她想撕咬的人般认真。
昌云笑到服气:“五云山!”她打。
门口静两秒,然而不过三秒,就听人一边跺脚走远一边怒气冲冲:“知道了!”
昌云蹬鼻子上脸,逗她:“看看看,几点都不说!果然没诚意!呸!”
吉遥脑子一炸,索性站在客厅里回身掐腰大吼:“时间地点本来就该是一块定,你光定个地点不说时间,还来怪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比起吉遥的气急败坏,昌云显然悠闲多了。
生气吧?气死你!
她躺在床上翘二郎腿,不慌不忙的继续火上浇油:“这种基本问题你都注意不到,还好意思发脾气。”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吉遥看着信息简直气到说不出话来。是可忍熟不可忍,她龇牙咧嘴的冲回昌云房前,双手握拳猛击门上,背影看她头颅高昂,侧面看她凶神恶煞,颇有些衙门前鸣鼓喊冤的架势。
床上躺着正开心的女人被突然的暴躁敲门声吓的猛一激灵:“你干嘛!”一骨碌翻起来,手机脱手砸下,击中白皙滑嫩的胸口,疼的昌云直嘶声。
吉遥双手撑框,一腔怒火从灵魂深处一路火花闪电咆哮而出,只等昌云开门后张开大嘴吐出大火把她烧成灰烬。
手机却又叮咚一声,吉遥动作凶狠的掏出:我看你又说什么!再冤枉我我就破门而入杀你个——
一看,又是陈晨玲。
“吉遥,你睡了吗?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杀你个片甲不留……
霎时,仿佛万顷冰河兜头而下,吉遥看着手机发愣。几秒灼灼白光,仿若时光机般带她神游穿梭,意识恍然,再睁眼,某个笑容灿烂却总不走近自己跟前的女孩倏忽近前——那是大学时的昌云。那时,她眼里没有如今这般温和的坚定,且满是坚硬的脆弱和故作的坚强。
门唰一声打开。
吉遥浑身一惊,手机啪一下掉到地上。
昌云吓一跳:“我去——发什么愣呢?”看一眼地上手机,昌云弯腰,吉遥眼皮猛跳,眼疾手快蹲身下去,挤开昌云指尖动作迅速的把手机一薅,随即关机揣兜,后退一步,深深呼吸。
昌云愣愣的看着她:“什么情况?大晚上的搁这做特工梦呢?”
吉遥心里突突的:“没啊。”她咧开嘴笑,大白牙一晃晃的。
“没什么啊没,眼神儿都僵了。”昌云白她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做什么亏心事开门把你吓成这样。”
吉遥故作镇定的跟着她,眼神却慌得四处瞟,死活不敢看她:“你突然开门是人都会被吓着好吧,干嘛非得做亏心事……”
昌云随意回个头,见吉遥居然鞋底抹油似的溜到自己的红酒架去了,表情一凶,立马呵斥:“停下!前方军事管制区,小偷小摸请绕道!”
吉遥迅速旋转脚尖往她衣柜走,一本正经的将已经抬起的魔爪转向空中,再落到后脑,敷衍的抓两下,营造一个我只是路过伸手抓个痒的假象,强行下台阶:“我就想看看你最近又新买什么衣服没有,你看你就是太敏感,这是病,得治。”
瞧她这一本正经的样!昌云看一眼都嫌多:“可得了吧你个偷酒贼,我下回买个指纹锁把它们统统锁起来,看你还怎么偷偷拿。”
昌云好喝酒。吉遥也爱喝,可她舍不得买,自从有一天发现:“卧槽大哥你卧室里居然藏着一个红酒柜!啧啧啧吃独食可不好哇!兄弟我愿意为您无私奉献,千万别客气!”后,昌云柜子里的酒便经常莫名失踪,每当发现:又少了——又少了!的时候,昌云都会死死压制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狂躁,告诉自己南无阿弥陀佛,善哉。
吉遥笑嘻嘻的说:“那些酒水单你还留着啊?”
“当然留着,不然你赖帐怎么办!”昌云哼:“那都是你偷酒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