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屏见我这么说了,也没再阻止,那些太监小斯都下拜着说“谢皇后娘娘体恤”
除了彩屏彩珠只带了几个小宫女,我一贯不喜摆那些无用又浪费人力的排场,一路轻简到了御花园
放眼望去,靠近未央宫的东边园子里皆是星星点点红色花苞,缀在白雪之间,格外精致小巧。
留了其他人在园子外侯着,我只带了彩屏彩珠进园。
现在我细看才留意,这满园的梅树原来皆是一个品种的红梅,估计就是因为瑾哥哥喜爱的缘故。
我抱着琞儿抬头看向梅树,有雪花从树间飘落,我伸手去接,一丝冰凉稍稍停驻后便融在了我指尖。
犹记瑾哥哥一年前折了枝头最灿的那朵红梅插入我发丝,满眼都是笑意,他轻柔为我拢了被风吹乱的鬓发,说“阿翎最配红梅”
也就是在当日,我得知自己有孕,想来这红梅与我的确有些缘分。
低头看琞儿,他正睁着眼睛看那鲜红花蕾,他好像一贯爱些鲜妍颜色的花朵,之前见那蜀葵也是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
我抱着他慢慢在园子里转,哼着日前听若柳唱起的戏文腔调,从这颗梅树又转到那一颗
彩屏彩珠不远不近的跟着我,留出个最舒服的距离,白雪在我肩上头顶薄薄覆了一层,身上红底带兜帽的披风在这雪白天地里越发打眼
不知不觉我就转到了当初与瑾哥哥共赏的那颗梅树下,这树据说是这园里树龄最长的,结得花苞也比其他的大了一圈
驻足树下,微风吹过,飘雪被吹得有些乱,花苞淡淡的冷香随风送入我鼻尖
我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果然是上了年头的老树,还未盛放、先飘幽香,这香吸入肺腑,别有一股冷冽清味
风突然刮得大了些,簌簌的雪花从梅枝坠落,飘飘撒撒落了我满头满身
这时有一个男声从斜后方唤我“皇后娘娘”,我从飞雪里回首,披风上的兜帽滑落,半披的乌发一泻而下。
隔着雪幕我看见了袁将军站在雪地中,依旧银白闪亮的盔甲,发髻眉睫上都沾了些雪花,身姿挺拔,越发像草原上的雪松
我笑开“真是巧啊,袁将军”
他却不知怎的,失了魂一般直愣愣站在雪地中看着我
“袁将军?”我疑惑地又唤了他一声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他这才回神下拜,张张惶惶不似平常
我走进两步“袁将军这是怎么了?今日也是来赏梅的?”
“不…不是。正巧巡逻午休轮值换班,微臣也不知怎的就一个人走到了御花园里”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一笑“既如此能在此时此地遇见袁将军,也算缘分。不知袁将军对这梅花可有研究?”
“微臣一介武夫,不敢说对梅花有研究,只是格外喜欢一句咏梅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只是所咏为白梅,与御花园里红梅不同”他抱拳低着头回答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此句精妙,此志高洁。袁将军果然束修自好,本宫未看错你”
他抬起头来,眼中也带了些笑意“娘娘谬赞”
我依旧笑着“想必袁将军也已得知琞儿今早抓周时的情形了罢,不知将军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