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平坦的街道上疾驰,跑的飞快却还是平稳,可陆清尘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窗外的屋舍纷纷向后极速后退,微凉的秋风从窗口吹进来,却始终没有阻止陆清尘额头的汗向外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焦急,明明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却自从得知百灵想要将他留在山庄之外心底就开始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吁……”赶车的人一拉缰绳,马车稳稳停在山庄大门前。
宴宾楼的掌柜的已经给结了车费,陆清尘刚跳下车就察觉到,山庄有些不对劲。
此时也就刚过申时,漆黑高朗的夜空繁星万点,皓月当空,四下无云。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山庄中正是热闹,此时大门却紧紧闭着,漆黑的大门在这将黑的夜里透着森森冷意,门廊上的大红灯笼已经熄灭了一盏,却没有人来点上或者更换,看门的老祈不在当值么,也不怕被庄主发现责骂。
推开大门,院里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陆清尘走进院子,清晨时被下人们泼水洒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中一片狼藉:有摔碎的餐具花瓶、也有破碎的衣衫鞋子、还有一些长枪短刀散落各处。
陆清尘全然没有注意这些,他眼中看到的只有血迹,喷出撒溅到各处的血迹,无论是长廊还是门窗甚至灯笼上,都沾染了殷红,目光所能见到的地方,到处都是。
空气里似乎还有饭菜的香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闻起来令人作呕。
突然,一点森森凉意贴上了他的脖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手脚刹那间微有些颤抖,就听一个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什么人!”
“我、我、在下陆清尘。”
“来这里做什么?”
“在下,是、是……”陆清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山庄的教书先生,毕竟看这院子中这么多处血迹,似乎山庄里的人很多人都被杀了,看样子是来寻仇的,他如果承认是山庄的人,怕也是要性命不保。
“快说,不然杀了你!”身后那人威胁到。
“在下是来寻人的。”
“找谁?”
“百灵,这山庄庄主的丫鬟百灵,是在下好友,原本今日邀了她去酒楼小坐,迟迟不见她来,所以、所以便过来看看她是否有事耽搁了……”
陆清尘想起百灵先前的反常和今天故意支开她,觉得很有可能和今日的事有关,便索性赌上一把,若今日山庄内的事真的有她的份,说是她的朋友,自己这条命也许还能保得住。
“百灵?”
身后那人似是犹疑片刻,不过好在那森凉的刀没割上他的脖颈。
陆清尘被人从背后用刀架着进了内院,内院中依旧不见一个人影,满院狼藉,和刚进大门时一样。不同的是,这里有人在哭,嚎啕大哭,听声音竟像是司徒清歌。
花厅里,上好的花梨木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身着白色蜀锦的男子高居正座,正在悠然饮酒。那男子生得入鬓剑眉吊梢凤眼,看起来颇为阴柔。他身侧站着一个满脸狰狞疤痕的男子时不时为他斟满酒杯。
另一侧的角落里,司徒庄主一家被几个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司徒天麟夫妇俩看样子像是死了,身上挂着大片血迹倒在一边一动不动。司徒清歌衣衫不整地缩在墙角里,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抱着腿窝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地哭。司徒庄主背脊挺得笔直,坐在地上,倒是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怒目圆睁地瞪着正在悠闲饮酒的男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