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把长剑直咻咻地插在了陈缺正前方,寒光闪闪,只有一步的距离。
陈缺往一旁挪开一步,没有看剑,没有看出剑的人,也不愤怒,向前走去。
只见一人身形似燕飞出酒馆,快贴着地面时一掌点地,顺势腾空拔出长剑落在了陈缺后方。
岭西山多,练剑先练轻功。
这一招,正是有名的“燕子衔泥”。
长剑归鞘,出剑之人名叫孟三,无门无派,是益州城里有名的小酒鬼,喝了酒就喜欢和人吹牛比剑,逢人就说自己师承天下第一剑。
不过此时孟三很尴尬,不是因为卖弄了一记轻功后那个年纪相仿的青衣官差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因为他那本就有些黑秋秋的脸上,沾满了灰尘。
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孟三对着陈缺喊道:
“我说,你就这么走了啊!”
陈缺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不然?”
“切磋一下,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孟三打了个嗝,显然喝了不少。
“你这燕子衔泥还真衔到泥了,估计剑术不太凑合。”
陈缺撇了撇嘴,拒绝了孟三的邀战。
而此时,酒馆里走出了不少剑客,一听陈缺这话,发出了轰然笑声。
“你这人嘴皮子功夫厉害,有本事和小爷我过上两招。”
眼看这些老熟人听了那年轻官差的话都在嘲笑自己,孟三跺了跺脚,焦急喊道。
“我没带刀。”
出这趟门的陈缺为了不引起这些剑客的敌视,选择了将飞鱼龙鳞刀留在客栈。没有再给孟三开口的机会,陈缺径直离去。
孟三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会碰到比自己更无耻的人。
只见一高大剑客伸出一只手挡在了陈缺前面,然后开口说道:
“没带刀,那就用剑,剑比刀好使。”
岭西用刀的人除了青衣卫,很少很少,中原或者其他三个地方走江湖的来岭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也会给自己换上佩剑,不给当地人排除异己的机会。
自古剑客都瞧不起刀枪棍棒,总觉得天大地大,我剑最大。
让一个长年用刀的人去用剑,还不如空手,高大剑客分明有意在为难陈缺。
众剑客也不阻拦,有意无意的要让陈缺出丑,甚至还有女子发出嗤笑,说那年轻人长得颇俊,胆子却是不怎么大。
“用我的吧。”
人群后方传来一声。
只见郑度河带着一干青衣卫到来,见陈缺没有转身,顿了顿继而说道:
“如果陈大人不嫌弃的话。”
看到郑度河的到来,一众剑客有些诧异,对于这个益州百户,他们自然都认识,是少见既有才干又不跋扈的青衣,颇受人尊敬,不过秉着剑客傲气和江湖风气,他们对郑度河也谈不上多亲近。最近千户罗飞羽一事满城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郑度河给前几天来这的青衣卫好脸色,今天竟然主动给这个外来户解围,一时间都有些不解。
听到郑度河的声音,陈缺赶忙转身朝着郑度河的方向点头致意,笑道:“那就多谢郑大人了。”
他是真有些开心,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接着。”
话音刚落,只见郑度河解下腰间佩刀掷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陈缺手中。
陈缺一手握在刀柄上,一手伸出,朝孟三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郑度河到来后,孟三酒就醒了一大半,见郑度河对陈缺的态度后,更是早没了切磋的念头。
他一个破烂剑术轻功还凑合的益州小人物,怎么敢去和官斗。
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泼皮劲,孟三结结巴巴道:“郑大人,陈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此话一出,又引来了不少人的笑声。
一持剑老者说道:“三儿,这么多人看着,哪能说不打就不打了。”
别说打了,现在有个地洞孟三恨不得钻下去,听到老者的唆使,他回瞪了一眼狠狠说道:“阎老头,要打你打。”
这下呛得阎老头也说不出话来,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而陈缺没答应,也没说要打,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诸剑客,请。
一负剑散发老头拨开人群,慢慢走到了陈缺前方。
“我来讨教一二。”
这下再也没人存有看好戏的念头,都往后退开不少。
老头名叫童池炼,岭西有名的剑道宗师,剑术高超,传言已摸到了那大宗师境界的门槛。却因只有宗师境界,而无宗师气度,出手毒辣,不给后生活路,与人切磋时常毁去人武道根本,因此不仅没有弟子传承,更让人避之不及,在岭西一带令不少年轻剑客闻风丧胆。
“童池炼,你大胆。”
郑度河呵斥一声,随着这一声一干青衣卫齐嗖嗖拔出了腰间的飞鱼龙鳞刀。
咯咯笑了笑,童老头也不惊慌,将背上的剑解了下来拄在地上,对郑度河说道:“既然这位年轻大人有雅兴,郑大人又何必阻拦?”
郑度河不再说话,朝陈缺看了过去,眼神传达着你不想打没人可以勉强你的意思。
陈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本来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下去已没意义,却没想到会出来个童池炼,先前将背后那把大剑拄在地上时,明显感到地都震了震,内力远比他要深厚,换成以前的陈缺肯定选择不打了,但现在刚跻身小宗师,他还没真正和人交手过。
于是众人便听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声。
“那就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