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相如的剑道还有很远的路,避开沈君尺的锋芒这些年也是顺风顺水,除了败给过曾经的中岳派少年宗师,就不再有败绩,今日一战,却不只是输了,还输得极为惨烈。
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又未跨过那道门槛,九剑运用得再自如在那柄六尺长剑下毫无还手之力,次次出剑总能被那陶痴子轻松化解。而不知是古相如怄了一口气,还是陶痴子为楚雨臣出气,两个人一个不认输,一个不留情,一个拼了命的出剑,一个应对得游刃有余。
陶痴子深呼一口气,在交战中他已经多次给了这个青年剑客许多次暗示,抛开门第之见,他很欣赏这位剑道晚辈,不忍再继续下去。要知道他在剑术上的造诣绝非一个连宗师境都没踏入的古相如可以抗衡,先前多次交手也只是在喂剑,他这一身钻研于剑身,出剑不多却剑剑力求完美,再过些日子甚至可以挥使七尺了,再打下去,古相如就不像现在这样只是衣服破几个口子了。
面对古相如“不识抬举”的不依不饶,陶痴子叹了口气,他看得出对面年轻剑客的倔强,那是在为自己证道,剑也喂够了,结束吧。
陶痴子站在原地,六尺长剑在他的驱使下开始慢慢悬起,而古相如也立在原地不动,衣衫褴褛不无狼狈,感受到空气像堵墙一样从两边向自己夹来,古相如的眼神中只剩炙热,这就是大宗师境界吗?
长剑朝古相如飞来,却无杀意,最终在古相如的胸膛前停了下来,像孟三将剑悬在剑宗弟子脖子前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一个是以剑速制胜,出其不意,一个则以浑厚内力的压制,简单粗暴。
输了,够了。
陶痴子缓缓收回内力,长剑也开始退回。
却见古相如破开禁锢,身子直冲,一剑迎上了后退的长剑,“当”一声,剑折了,再“呲”一声,长剑没入右肩,而古相如的身形却不停,直到整个身子由六尺长剑剑尖滑至剑柄才停了下来。白骨森森,鲜血顺着剑身溢了出来染红了剑身,古相如惨然笑了笑,仰天倒了下去。
在场,无论是剑宗,还是岭西,不管是剑客,还是普通人,都没想到古相如会这般激烈,全然不顾性命。而薛紫花老眼泛红,愣在原地,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比如刚才在古相如登场时,他的眼神里是赞赏,肯定还有鼓励。
肃静,死寂,薛紫花朝圆里飞去,陶痴子已将长剑归鞘,心里生出些可惜,而薛紫花朝陶痴子点了点头,带着古相如快速离开,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出剑,尽管不占理。
今日比剑,生出了太多变故,不然在这些宗师剑客的想法里,先是那些弟子切磋比试,再由他们这些老家伙之间较高下,了恩怨。可一个剑术诡谲,又使出惊天一剑的孟三以无敌之姿直接逼得剑宗高手被迫登场,又一个为了守住心中剑道,奋不顾身的古相如拼着身受重伤,也要为自己证道,两人带来了太多震撼,也打乱了那无形的规则。
薛紫花让门下弟子带着昏死过去的古相如去疗伤,自己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圆里,那位持着长剑,亦敌亦友的故人。不比王猿北在江湖不近人情的暴脾气,他薛紫花对门下弟子虽然谈不上和颜悦色,却也极其护短,年少时曾仗剑中原,碰上了当时剑宗的老宗主,要不是有陶痴子,那个当时有些呆呆的年轻剑客,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岭西剑术第一人,薛紫花没有理由怪罪陶痴子,但也难咽下去一口气,毕竟今天比剑,岭西年轻一辈的两个人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他站在原地,踌躇犹豫,在他左右为难时,身边的何夫狂拍了拍衣摆,哈哈大笑一声:“薛前辈,就让我为岭西去问一剑。”
薛紫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若说岭西老一辈剑客中,快意剑三大宗师如泰山屹立不倒,有杀力最大的王猿北,剑术独一的薛紫花,另辟蹊径的竹剑岑竹寺,这三个人在,占据了岭西江湖半壁江山。在这之外,何夫狂一人,三十五六的大宗师,一人扛起了游侠剑的风采,走江湖除奸恶,真正将游侠二字发扬光大,游历岭西,侠骨义行。
何夫狂年少成名,跻身大宗师后鞘内蕴有三道剑气,只是等他去中原寻找那位传奇剑客时,人家早已不见踪影,将其视为人生一大遗憾后败兴而归。而这一次,因一人不行的最强一,又因一人行的最强一他本只是过来为岭西剑客助威,没存比剑念头,今日却不得不出手,只因看到了那位直来直往的老宗师眼中的为难。
何夫狂有多强呢?
以一人之力,力挑剑宗三位宗师。
陶痴子败了,董婴败了,魏卫败了。
六尺长剑,最后只剩不到三尺,残缺的剑身上到处都是缺口,印痕。
穿着件大袍子,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把剑的董婴手段尽出,毁去柄藏剑,两柄袖珍细剑,随后认了输,不过依然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把剑。
魏卫败得比较快,比较直接,甚至还不用何夫狂祭出最后一道剑气。两个人先比剑招,后又比内力,在何夫狂一剑横扫过去后,魏卫倒飞了出去,连吐几口鲜血。
孟三,古相如,何夫狂用各自的方式重塑在岭西人心目中的印象,也在剑宗以后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