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被爵位与领地冲昏头脑的保加利亚民兵，心中的恐惧被狂热所取代，冒着头顶上随时落下箭矢与石弹的威胁，嘶吼着，前赴后继地涌向拜占庭军队的营地。不时有人被箭矢贯穿身躯，或是掉落陷坑中被木刺刺穿脚踝，却依旧强忍住疼痛，蹒跚着向营地方向爬去。

上方的箭石袭扰，地形的崎岖不平，极大的影响了保加利亚人的行军速度。毫不夸张的说，保加利亚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一个或是数个鲜活的生命。

就算是领兵贵族，同样也忍受不住扩张家族势力的诱惑。他们在家族武士的护卫下越过民兵，率先涌向营地，甚至有些领兵贵族还为了争先而发生内讧。

塞克斯图斯望着这股狂热的人潮，隐约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那一抹狂热与兴奋，这就是巨大的利益所带来的驱动力，能够让一个胆小的民兵变得舍生忘死。

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忧色，戎马半生的经验早已令他适应一切突发状况。他知道，这些人的狂热不过是短暂的，只要用毫不留情的杀戮颤动他们狂热的神经，这股狂热所转变而来的恐惧，将会导致他们更快地崩溃。

他指着正前方那片人潮，厉声喝道：“射击，毫不留情地射击。将你们的怒火全部倾泄出去，让他们见识一下‘守夜人’的怒焰！”

“轰隆隆……”

营地内，抛石机的目标转向保加利亚人军阵前的弓手，十余枚石弹掠过，砸落在弓手的阵中，血肉模糊的尸体、飞溅的断肢残骸，无一不在刺激着他们脆弱的神经，顿时令弓手们的阵脚大乱。

这些临时征召的弓手本就素质不高，面对天际上砸落的庞然大物，谁也不想成为它下一刻的目标。他们相互推攘着，四处躲避着，还试图用同伴的身躯为自己阻挡。纵使阵中的领兵贵族奋力弹压，但一场骚乱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一乱，令保加利亚人彻底失去了对拜占庭军队的远程压制。

“咻咻咻……”

漫天的箭矢倾斜在人潮之中，顿时溅起一朵朵极为妖艳的血花。防具单薄的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扑倒在前进的路上，他们哀嚎着、挣扎着、无助地向旁人伸出求援的手，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结束这痛苦的经历。

至于那些冲在最前方的领兵贵族，自然成为拜占庭军队优先关注的对象。一轮轮箭雨往这些领兵贵族的头顶上倾泄，无数根锥形箭从盾牌的缝隙穿过，贯穿了他们的扎甲，撕裂了他们的锁子甲，刺穿他们的身躯。纵使防护较民兵好上不少的领兵贵族，在雨点般密集的箭矢面前，亦只能像割麦子那般一个个倒下。

不一会儿，来自三个方向，从保加利亚人阵线至马里查河大营这条不长的路程，就已经倒下了上千具死状可怖的尸体，更多的是倒在地上呻吟着的重伤者。无数面家族的旌旗随意铺倒在地上，任凭来人践踏。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领兵贵族，在残酷的战争中，死状亦不比身份低微的民兵高上几分。

当心中的狂热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恐惧。幸存之人停下脚步，茫然地环顾四周，周围的土地已被鲜血所染红，放眼望去，尽是冒着热血的尸体，以及或是低声呻吟，或是放声哀嚎的伤患。

他们浑身哆嗦着，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住，随时都有可能吓瘫倒地。紧接着，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其余人才如初梦醒，慌不择路地向后方逃去。这个时候，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领兵贵族，亦或是低微卑贱的民兵，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