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利亚地区。
曹公骑坐着象征荣誉的白马,迎接士兵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一边向士兵们挥手致意,一边走入营中。这场小型的凯旋仪式,是为了庆祝曹公大败雅兹迪教信徒,迫使塞尔柱苏丹签订盟约而设的。
不过,曹公脸上虽然洋溢着意气风发的神情,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极为焦虑,好不容易回到营帐内。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屏退一众前来祝贺的队官,只留下自己的心腹队官商议。
曹公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浅酌一口,舌尖传来的疼痛令他焦虑的内心稍稍平复,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向下方的一个棕发的希腊人队官,问道:“狄奥多罗斯,你之前总是对我遮遮掩掩,不告知我详情。如今异教徒已经剿灭,突厥人也已经慑服,你该告诉我,新罗马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狄奥多罗斯犹豫片刻,说道:“禀恺撒,不久前早陛下于宫中人行刺,未遂。随后陛下以曹家窝藏刺客为名,大肆搜查曹家,并软禁了您的长女为人质,以威胁曹家别轻举妄动。”
曹公闻言下意识捏紧了茶碗,纵使滚烫的茶水溅落到他的手腕,也敌不过内心的怒焰,他“哐”地一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咆哮道:“他怎敢、怎敢如此欺我曹家?莫非我一不在,曹家就任凭别人欺我辱我了吗?塞克斯图斯呢,他的军团呢,为何不阻止这昏君?”
狄奥多罗斯的脸色更加难堪,咬着牙解释道:“恺撒,塞克斯图斯已经与曹家决裂,向陛下宣誓效忠。此番曹家之乱,也正是他亲自纵兵搜掠的。”
“塞克斯图斯……”曹公脸色一白,忽然涨红脸,紧接着猛地呕出一大口淤血,整个人向前摔倒。吓得一众心腹队官惊慌失措,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又是帮他擦拭血迹,又是为他轻抚后背。
过了一会儿,曹公才缓过气来,他用力挣脱了队官的搀扶,急促地喘着粗气,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挣扎着站起,拿起桌上的茶碗,仰起头大口灌下,哑着声音,低声咆哮道:“没想到我最信任之人,竟然是我最大的软肋,枉我还自以为他可以保曹家十年不败。是我有眼无珠,才为曹家带来此番劫难,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曹公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茶碗砸向地面,四溅的碎片划伤了曹公的手掌,在他的衣袍溅起点点血红。他举起手掌,静静地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忽然说道:“狄奥多罗斯,传令,命‘色雷斯’第二军团收拾行装,准备撤离营地,我要向那位小皇帝,以及那个卑劣的背叛者体会一下,我阿德里亚诺斯的怒焰!”
这一突然撤兵的命令,在军中掀起一阵波澜。幸亏三位指挥官的弹压,才暂时压制住士兵们的议论。正午时分,已经草草收拾完毕的色雷斯军团,在曹公的率领下向后方撤退,只留下其余两个军团屯驻边境,防备着突厥人。
曹公归心似箭,誓要报复令他羞辱的二人,一改往日体恤士兵的作风,三番两次催促士兵赶路,令士兵们苦不堪言、满腹怨气。不过,曹公的强行军也是有所回报,原本漫长的路途,曹公只需十余日便回到了尼科基迪亚地区。
望着远处漫长的海岸线,以及那一片浩瀚的碧波,曹公内心的怨恨更深。他刚想下令让人在附近募集船只,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色雷斯军团前方便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想法。
“何故喧哗!”曹公高声询问着,神色满是不耐。
不一会儿,狄奥多罗斯策马前来,说道:“恺撒,尼科基迪亚的海港被人占据了,我想向他们征用舰船渡海,却被他们断然拒绝。这些人还打伤了我们的士兵,扬言谁也不得渡海,该如何是好?”
“什么?”曹公勃然大怒,领着自己的卫队便冲了上去。当他近前之时,果然见到外港已经被堆放着不少杂物,很多衣不遮体之人忙碌地搬运着,在岸边修筑营地,十余艘德罗蒙舰船就这样搁浅在岸边。
曹公策马上前,扬起马鞭指着一个坐在箱子上的壮汉,说道:“我是帝国的恺撒、亚美尼亚大公、安纳托利亚的主保人,阿德里亚诺斯·曹。如今我奉帝国之令,征用你们的舰船。你们速速从外港离去,让我的军团能顺利渡海。”
怎料,那个壮汉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用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嘟囔着,随后转过身不再理会曹公。若是平日里曹公还会深究一下,但是曹公如今满腔怒火,失去了理智,误以为这个壮汉在用某种土语咒骂自己,气得立即甩了一马鞭,将这个壮汉打翻在地。
“敌袭!”
一声怒吼在外港久久回响,这一鞭子激起了普希尔德的凶意,他从地上翻起,猛地一拳打在曹公战马的头上,将战马打得一个踉跄,轰然倒地,曹公也随即被掀翻在地,被战马的身躯牢牢压住。
“保护恺撒!”
曹公的卫队一见曹公受袭,顿时大骇,纷纷涌上前。一部分人推开战马,将将曹公从底下拉了出来;一部分人拔剑上前,将普希尔德团团包围,随时准备将其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外港上搬运的朝圣者见到普希尔德被困,顾不得辎重,抄起长剑便冲上前,还未待卫队士兵搭话,见人便砍。猝不及防之下,曹公的卫队瞬间被朝圣者压制住,不少人还未来得及反抗便命丧剑下。
不过,色雷斯军团毕竟就在不远处,眼看着外港传来惨烈的厮杀声,军团的士兵又怎会无动于衷。在队官们的号令下,上千名军团士兵列阵上前,对外港呈半包围之势,反过来将气焰嚣张的朝圣者压制回去。
朝圣者毕竟已经劳作已久,早已疲惫不堪,而且他们为了方便搬运,还将甲胄扔下。很快,朝圣者便被全副武装的军团士兵一一击倒在地,缴械俘虏了。若非朝圣者当中有一人懂得希腊语,高声大喊自己是朝圣者,恐怕他们的下场就不是被俘虏,而是成为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一缕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