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船夫挂好油灯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最后一个休息去了。所有人都已入睡,船上鼾声不绝。张公子一个人睡了三分之一的地方,简直爽到不行,放到现代简直就是VIP待遇,可他偏偏怎么都睡不着,白天的事确实把他吓得不轻,这会儿全无困意。无聊至极,他翻过身仰面望着满天星光,心里十分焦躁,却不又清楚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已经一个月没见着老爹了,最近家里似乎出了不得了的事,同宗的人有大半都没影了,还有一部分跟着老爹进了这野山沟子里好想要找什么东西。不管了,反正明天就能见着老爹,到时候再问吧。
想到父亲,张公子的心终于平静了些,冷不丁的把眼珠一扫,正好瞥见了油灯下靠着包袱睡觉的那个年轻人。“真晦气,”张公子眉头一拧,本想侧过身不去看他,可却又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人年纪看起来这样轻,怎么会跟这么一群烧杀抢掠的盗贼混在一起呢,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混成了老大哥,太奇怪了。
姓名不详,来历不明,身高不错,年龄不知,妈的。细想一番后张公子才发现自己对他连根毛都不清楚就和着张叔两个人跟他上了同一条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过转眼间他就将抽自己这件事给忘了,他竟不知不觉看走了神,油灯橙黄不定的光芒,竟让他产生了奇妙的错觉,难以言说的错觉。突然,船身受水流冲击猛然荡了一下,油灯下的人受了惊,双眸猛然亮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与张公子对视,这一下场面极度尴尬,张公子竟顿时无措起来,还好夜色正浓看不清他脸色的变化,他便赶紧侧身闭目佯装睡觉。
翌日清晨,整片山林都被浓重的雾气笼罩,水岸边一片窄小阴暗的的空地上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在这种远离人世的深山老林中显得十分突兀违和,只见一小片高矮错落的帆布帐篷星罗棋布,有的被拆了一半,好像这群人正打算从这里撤走。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一个人明显太过清闲,他不知已独自立在岸头多久,脸上一直挂着肃穆庄重的神情,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而且久等不到,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左手习惯性的转动着扳指。终于,雾气中缓缓行来一个黑影,他的脸色才有了一丝缓和,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了,他的神色又变得冷厉不可捉摸。嘴角微微一动,冷冷命令道:“四儿,去把那小子给我弄下来。”说着单手一甩甩了根竹竿过去。,
一个声音恭顺的答了声是,双手接过竹竿儿就淌着水往雾气中的船赢迎了过去。船上一连走下四五个人,雾气沉沉,有一个人竟好像长了两个脑袋,四儿径直向他走了过去,拱手道了一句:“张叔早。”张叔提了提背上背着的人,谦笑道:“小四哥也早啊。”客套完后,简直溜也似的迈步就想跑,可惜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小四哥脸色一凌,竹竿瞬间破风而来,直落在张叔背上。张公子此时睡的正香,可没成想眼见竹竿快落到他身上,他竟一下惊醒过来,顺势就从张叔背上滑下水中,勉强躲过一抽。小四哥的杆子落了空,张公子心里不禁暗爽了一番,刚想从水中站起时,脚底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滑,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往深水区越坠越沉。
虽然落了水,但张公子却一点的不着急,一来他有点水性,二来自己是张家的独苗,老爹他们肯定急得要死,想到这里,他心里竟有些暗爽,身体越来越放松,突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自他腰间席卷而来,迅速蔓延全身,将他整个人往水底的一个方向拖拽。张公子还来不及反应,竟已被往下拽了将近十米,他脑子一阵发懵,顿时就慌了,只感觉像有一辆卡车正压在自己身上,心跳得跟扫机关枪似的完全透不过气来,极度恐慌中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幽暗的水波上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幽灵般的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