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甚至都没搞清楚这个豆蔻芳华的少女究竟是谁,人家就已经哭着喊着朝他飞奔而来,这种情况下躲是躲不开的,只得张开双臂将她结结实实的揽入怀中。
哥哥……呜呜呜呜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哥哥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姝儿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呜呜呜呜呜……
她和此前吴盖见到吴益时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几百个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委屈和思念一朝迸发,简直能让所有听到的人和看到的人瞬间崩溃。
阿爷英年早逝,娘亲半疯半傻,大姐幽居深宫大内,兄长离家出走下落不明,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全靠她们两个孩子默默的支撑着,怎一个心酸了得啊?
吴益整个人软软的,就像踩在一堆棉花团似的云朵上,如果不是要用力撑着吴姝,他就直接瘫地上了,内心深处早就被血浓于水的亲情给彻底融化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吴盖本来在永宁驿的时候就已经痛哭流涕的宣泄过了,此刻一见阿兄和小妹相拥而泣,鼻子一酸,忍不住奔过来和他们依偎在一起……
…………
我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母忽然走到哭得像泪人似的三兄妹面前,瞪着一对大大的丹凤眼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嚷嚷着。
此时太阳都要落山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隐隐约约中似乎有饭菜之香氤氲飘来,显然已经到了吃哺食的时候了。
三兄妹这才如梦方醒,各自擦了擦满脸的泪痕。
吴盖走到大门口捡起被吴姝丢在地上的菜篮子,信手在里面翻了翻,只见要么是萝卜白菜豆腐,要么是土豆茄子大葱,虽然有十来个碰烂了的黄皮土鸡蛋勉强算是沾点荤腥儿,但那是专门用来给娘亲做鸡蛋羹的。
“小妹,阿兄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来,大喜的日子,你总不能就让他吃小葱拌豆腐吧?”
吴盖一脸尴尬的问道。
“一青二白有什么不好啊?阿兄平素里在行伍上大鱼大肉吃腻味了,就想吃口轻淡的呢。”
吴益乐呵呵的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菜篮子。两兄弟来到院中架设着木头轱辘的井窖旁边,头碰头的蹲在一起捡菜,洗菜,拉着闲呱……
吴姝搀扶着娘亲缓缓走到藤架下面的一张破圈椅前坐下,蹲下身去轻轻捶着她的双腿,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说道:“娘亲啊,哺食等一下就做好了,在吃饭之前呢,姝儿先给娘亲熬药好不好?喝了药,娘亲的病才会一天天的好起来……”
不不不!不要吃药,我要吃鸡蛋羹!
吴母粗暴地拨开她的手大声嚷嚷道。
好好好,娘亲乖乖的,姝儿先给娘亲做鸡蛋羹……
好不容易把娘亲安抚妥当之后,吴姝这才来到吴盖面前,从腰里掏出一个绣花小荷包,又从里面抠抠嗖嗖的摸出来十几文大钱。
“老二!你去市集里买只家养的土鸡,顺便再称点儿大料,我要给哥哥做他以前最爱吃的辣子鸡!”
老二?
吴益愣了愣,这个词猛然之间从一个小姑娘嘴里冒出来,太不是滋味了,不应该叫二哥的吗?
“什……什么大尿,我……我不会买啊……”
吴盖仰起大傻脸,很是难为情的结巴道。
“那你会吃不?”
吴姝叉起小蛮腰,瞪着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眸很不客气的逼问道。
吴盖的喉结飞快的动了几下,舔了舔了干巴巴的嘴唇,认真地点了点头。
“哼,你呀,就是个吃货!”
吴姝小嘴嘟囔着,跺了跺脚,转身往大门口走去,出门之前交待吴盖把娘亲的草药给熬上。
吴盖指着她的背影,尴尬的笑道:“阿兄你看,小妹就是这样,跟我从来都没大没小的,别人总被她表面上文文静静的样子给迷惑了,实际上她呀,整日风风火火的,就是个干粗活的烧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