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梆子刚过三声,他复又起身,提了包袱,凭着气机感应的功夫,走到后院牵了马匹,自行往豫州而去。
七妹虽然冰雪聪明,却毕竟涉世未深,听这些当官的人胡扯几句就信了,小五此事毕竟关系生死,他还是得亲自出马。
至于小七,就让她去姑苏吧,若是当真拿到了账册,也能防着官府之人做手脚。
一宿无事,直至天初亮,白展堂整理停当步出房门,一眼便看见在张本煜门外的佟湘玉。
后者见他出来,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
“准备一下,早点上路,午时便可到姑苏了。”
白展堂分明看到佟湘玉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他不好开口询问,只好装着没看见:
“你师兄还没起么?”
“他已经走了。”
佟湘玉低低道。
“走了?”
“我想..他是去南阳了。”
她飞快地瞥他一眼,别开脸去,
“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上南阳做什么..”
白展堂在心里暗叹口气,听张本煜昨日的语气,此番独自上路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不知又要给官府里添多少麻烦。
方白羽昨天夜里和那智多星吴用一见钟情..不是,是相见恨晚,两人胡天海的侃到了半夜,直到梆子三声过了才歇息。
了凡山庄势力不小,能够和其打好关系,将来有什么困难也好求助一番。
这个时代的人们不比后世社会结构太复杂的情况,非常讲义气和信用,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肝胆相照,两肋插刀,能够多交一个朋友,却是非常重要的。
方白羽起了床和白展堂道了声不好意思,才叫起了吴用。
“准备一下我们上路吧。”
白展堂说道。
“去哪儿?”
佟湘玉还红着眼睛,问道。
“姑苏。”
“可是我二哥他..”
佟湘玉想到张本煜双目失明,独自一人上路,心中很是担心。
“正事要紧。”
白展堂简短地打断了她。
吴用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慢吞吞地走在方白羽的身后,才走过来,看见佟湘玉正拿眼瞪白展堂,笑道:
“小七啊,怎么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
佟湘玉见他出来,眼睛一亮,跳起来拉住他道:
“吴四哥,你去陪我师兄去南阳好不好?”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吴用,听她这话人傻了,待反映过来她意思,头顿时摇得像拨浪的鼓一般。
“吴四哥,你为何不肯?”
她没料到智多星吴用竟然这般没义气。
这倒是她错怪了吴用,他没敢说自己不愿意是因为张本煜个性孤僻,甚难相处。只能赔着笑说道:
“你二哥那般好本事,怎么,你还怕他被别人欺负了不成?”
“他功夫虽好,可是..毕竟双目不便。”
“放心!我碰到他之前,他已经一个人走了七八日了,不是照样好端端的?”
吴用打着哈哈,只一沉吟间便想好了对付的话,又道:
“再说了小七,你师兄那脾气,若是知道你特地让人跟着他,反倒要生大气呢。我是万万陪不得的。”
二哥心高气傲,最厌别人瞧不起,佟湘玉想想也对,只好作罢,又没好气地瞪了白展堂一眼,才积极回房里整理行装。
几人匆匆用过早食,遂上马疾驰,果然还不到午时,远远地,便能看见姑苏城的城门了。
姑苏经济发达,却是比南阳繁华许多,陆路交错,水运通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诗为证:
九月九日空雨新,江南水乡多丽人。
八百楼台围棋局,万户捣衣姑苏城。
进城之后,几人先寻了家客栈放好行装。
三人因为要与白展堂去拜访甄士隐的府邸,一时不得空,佟湘玉只好托吴用打听师兄李芫青的落脚之处。
“这甄士隐家中还有什么人?”
前往织造府的路上,方白羽问白展堂道。
“甄大人的原配夫人黄氏三年前就已病故,膝下只有一女,年方二八,另外还有三房妾室,皆未生养。”
“他最宠哪房?”
“不知。”
佟湘玉在一旁听了,总算是又来了兴趣,说道:
“你们猜猜,那甄士隐会把这账册的所在告诉谁?”
“此事怎能靠猜的?”
白展堂淡淡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