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段L型的走廊，拐角处就是洗手间，它的斜对面则是厨房。厨房并不大，只有三个灶台，一个大胖子套着围裙在冷案上处理辅料，双臂虬结，厨刀与案板发出‘铛铛铛’交织声连绵不绝。那胖子还有闲心时不时的向后撇去一眼，纳闷唐明怎么还没有来。

木地板明亮可鉴，唐明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油垢堆积，后来才知道是被人精心打了腊。

墙上贴的壁纸可是有好长的年头了，上面画的是马列恩斯毛五人的半身像，四周已经卷边露出深灰色的墙体，可怜的卡尔和弗里德里希已经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

随手把挂在粘勾的制服套在身上，路过洗手间的时候还特意进去照照镜子，“嗯，自己就算是变成普通人也是这么帅。”一个月来的修为不见增长，可是这臭美的功夫却与日俱增。

“你小子还在等什么！客人都着急了！”肯尼的大嗓门又传了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唐明提出要身兼服务员，以此来回报肯尼对他的照顾，肯尼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近用着用着肯尼发现还真有些离不开他的帮助了。

唐明从厨房门外的桌子上拿起两个木托盘，双手平举静静等候。

“还有一道菜，你等一会儿一起端走，二号桌是老主顾了，不能让他等太久。”

肯尼正在做的是一道干炒牛河，菜式很简单，但却是对炒菜技术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牛肉、河粉、酱料都已经配置好了，唐明来的时候肯尼正在处理一些辅料。

“擦擦手，手上全是灰，毛巾就绑在门把手上。你把做好的几样菜摆上，我马上就做好了。”肯尼吩咐地时候已经开始颠勺炒制，这是整道菜最重要的部分。

唐明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放下托盘，在湿毛巾上擦了擦手。不过肯尼说得也没错，盛菜的都是纯白色的瓷盘，沾上一点点的污渍都会在食客的眼里被无限放大，这在肯尼看来绝对是属于砸招牌的失误。

“铛铛…铛…”

炒勺敲了几下锅底把还没有倒出来的豆芽撒在盘子上。

酱料均匀的粘在河粉与牛肉上，韭菜洋葱豆芽在一旁点缀，香气逼人不油不腻。

肯尼那原本就不脏的手又在围裙上蹭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把做好的干炒牛河摆在托盘上。

“快去，这菜放久了不好吃，先给二号桌送去。”他又拍了唐明屁股一下，“快去，等会儿收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万岁！”唐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肯尼则注视着唐明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叼着根雪茄慢慢地向后院走去……

今天招待的客人也不多，总共也就三桌，这还是都没坐满，分别是二号、三号、四号。

走廊靠近大厅的出口处的墙壁上有一块略微凹陷下去的地方，上面供奉着关二爷的神像，香炉上还插着几根已经烧的只剩尾巴的柱香，贡品每天都会换，上面粘着一些香灰，其样式取决于当天多余食材的种类。

二爷手杵大刀威风凛凛，长须绕臂，睥睨四方。唐明也曾好奇肯尼这个天主教徒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里供奉关二爷，得到的回答却是，老子乐意你管得着…

唐明急匆匆地路过二爷，转念一想又退了回来，“自己现在可不是什么儒家弟子，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拜拜总归是没错了。”

二爷的上半身明显是做工更加精良，面色红润美髯细密，看样子最近吃的不错。唐明双手举着托盘，对二爷略略颔首示意，便匆忙的离开了。

整个后厨与大厅的间隔就靠一层门帘来维持，听肯尼说这上面的小珠是从老坑里寻摸过来的下脚料。

唐明撩开门帘，从吧台旁边冒出头来，不由的神情一松，“嘿！正好一号桌没人，二号桌离得最近，不用向其他顾客解释了。”

前几天也是这位顾客，点的也是这道菜，不过那次他坐在五号的位置，恰好那天餐馆的生意还特别火爆，基本已经坐满了，门外还有许多人在排队。

端着一大堆菜的唐明越过前几号直接去给靠在门口的五号上菜，这引起了其他食客的强烈不满，费了好生口舌唐明才将这群老饕给安抚下来。

“顾客您好，干炒牛河两碗米饭，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本店还可以提供酒水，您需不需要来一点。”从事了一个月的服务行业，唐明已经养成一些职业病了。

“不用。”食客摇了摇头，熟练的拿起筷子，在嘴里咬了一下，没有去夹菜而是先撅起一筷头米饭细细品尝。

因为多了唐明这一张嘴，以前的大米吃完了，肯尼只能从天堂城的超市里订购一些来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