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会有事的。”韩安国抢过话头,低呼道,“你不要再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说着,韩安国又抱起她,可身体还未站起,却听见静淑发出一声低呼,那伤口顿时流出血来,他急忙轻轻把静淑放下来,嘴唇颤抖道,“对不起,我没能守护好你!”
静淑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你怎么还说这种话,你忘了,我已经行过及笄礼了,行过及笄礼的姑娘,就该要找夫家了。”
眼泪顺着韩安国的脸颊流了下来,好似决了堤的河水似的控制不住,他跪了下来,轻声道,“是啊,找夫家,那么静淑姑娘,今生今世,你是否愿意做韩安国的娘子,从此与他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静淑的眼睛浮现一抹柔情,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抬起手拭去韩安国眼角的泪,一字一句道,“我,愿~意!”
说完这句话,她一口气有点喘不上来,又咳嗽的两声,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了,她努力把头仰起来,透着树木枝叶的缝隙,紧紧盯着天上的那半轮残月,“我好像看见我娘了,她要我嘱托你,要照顾好自己。”
韩安国悲不自胜,哽咽道,“我会的,我会的!”
静淑甜甜的笑着,缓缓合上眼睛,月光照在她惨淡的脸面上,如一朵洁白的梨花,本是妖娆怒放时节,却横遭风雨,不幸凋敝。也许死在心爱之人的怀里,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结局。
“静淑,静淑!”韩安国急忙喊了喊,但静淑毫无回应,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他胸口一滞,只怕是有血涌了上来,脑子也是一阵晕眩,身后忽然跑出来一个人扶住了他,“韩将军,你要保重!”
韩安国回头望去,“王守荣,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王守荣叹了口气,“一个月前,宰相章淳大人已奏报皇帝,说西夏人为祸西北数十年,而今失地千里,国力大衰,被迫大宋国俯首称臣,西北边民总算得到了太平,各处军民都欢欣鼓舞,一片承平的景象。皇帝心里很是高兴,以为自己立下了前几任大宋国君都不曾建立的丰功伟业。朝里正在议论要升西北经略使章捷做太师,前几日已经派来个巡查御使。”
韩安国呆呆道,“他章捷要做太师,和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唐开黯然道,“可偏偏这个紧要的时候,竟然有番骑越境大肆烧杀劫掠,章捷不敢调动大军去缴,以免漏了痕迹,让巡查御使发现边关尚不安宁的谎言,所以,他想到了你。韩将军,你和章捷有隙,又因为弯月谷屠杀而降职,还认识那番骑头目格乎尔,所以,他将你视为一个极佳的替罪羔羊!我得到消息之后,便匆匆带人赶来,还好,不算太迟!”
韩安国顿了顿,“替罪羔羊么?”
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清晰了,章捷先是利诱唐开栽赃他,再利用他与遂远寨的亲密关系,将他和格乎尔全都引到遂远寨中,然后从唐开所谓的密报上,将屠杀和番骑劫掠的罪状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有了唐开揭发他和格乎尔勾连的密奏,章捷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遂远寨,将番骑和他一并解决掉。最后,章捷将凭借这次消灭叛贼和番骑的新功劳,顺利登上太师的宝座。
“真是好一个如意算盘啊。”韩安国咧嘴苦笑了片刻,面色惨然看着静淑的脸,抬起手擦去了她嘴角的血渍。
他抬头望了望东方,天就要亮了。秋风凉,雁南飞,入夜水成露,天明落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