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一折身回到汴河园,之前的长亭已经恢复了原状,想来廉孝儒走时,派人处理了满地的尸首,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用水冲刷了一遍,也许,他是害怕把事情闹大吧。
王小一急忙四下搜寻着,可是找了半晌,仍然没有那柄刻刀的踪迹,难道说廉孝儒的收拾尸体时,顺手把刻刀也带走了?
她不甘的在花圃草丛里又搜索了一圈,仍是不见刻刀,没奈何,她只好放弃寻找,转身往医馆里去。
刚回到医馆,只见慕千凝登时跳了出来,“呀,你回来了。”
王小一累的气喘吁吁,沮丧道,“对不起,我在长亭外寻了半晌,那柄刻刀不见了。”
慕千凝见她的样子,胸中升出一股温热来,之前在两人来医馆的半路上,趁着街上人多眼杂,她就把刻刀丢到街上去了,王小一去汴河园里找,当然找不着了,她宽慰的笑着,“罢了,既然丢了,那就是天意如此,多谢你了!”
王小一有些诧异,之前慕千凝固执的非要去寻刻刀,可是现在怎么又变成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你的伤怎么样了?”
慕千凝道,“只是些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没有大碍的。”
王小一见她面色已经变得红润,又看见医官也不置可否,便松了口气,也没有多想,“那就好。”
慕千凝拽着她,“我们快回慕家庄去吧,马车我都请人雇好了!”
她拽着王小一出了医馆大门,街上果然停着一辆绿棚马车,只是王小一刚才来的匆忙,没有注意到。
两人上了车,马车一路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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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红阳偏西,赤霞漫天,照耀在一片连绵起伏的青山上,将山头的峰石覆盖了大半。
汴京城东南六十里,慕家山庄就屹立在这最高峰之上,这里曾是汴京城外的十景之一,峭壁险峰,云天雾地,百丈瀑布,满山花木,峰上除了华丽庄园,还有无底的深渊。
可一切都随着十七年前慕家庄灭门惨案而彻底改变,慕家山一夜之间变成了不详之地,本是青翠茂林,充斥着花香鸟语的仙境,却沦为人迹罕至,野兽出没的荒山,以至于除了附近的猎户,鲜有旁人敢涉足山中。
但在这山间的羊肠小道上,有两个人影正缓慢吃力地向山顶爬去,道路是山间常见的青石路,只是两边野草丛生,枝哑茂密,她们不得不拔出剑来,斩去挡在路上的荆棘。还未至半山腰,两人已经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转过了一个急弯,忽听到阵阵水声,原来是山道断绝,眼前横亘着一个深涧,深涧上架着五块约两尺宽的石板自成天桥,边上两条隔壁粗的铁链为栏,护着这山中云桥。此时山上峭壁纵横交错,已渐渐看不见夕阳。
王小一踩到桥边,向下略看了一眼,但见深涧下水流溅起,滔滔如鼓的激流声让她感到身惊胆颤,踌躇不前。
慕千凝见状,率先迈到桥上,山风吹的她青丝飘扬,她回身笑道,“想不到古道热肠的逍遥门王小一,竟然还会恐高。”
王小一向后缩了一步,声音都在微微发颤着,“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慕千凝径直走到桥中间,仰起头来,“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最不济也不过是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罢了。其实,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她身体向铁链边缓缓斜去。
“千凝,你要做什么?”王小一顿时紧张起来,只见慕千凝一点点靠近了铁链,张开了双臂,彷如一只学习飞翔的小鹰,似要任由自己跌入那百丈高的深涧中去。
王小一大惊失色,生怕千凝想不开寻短见,登时心急如焚,鼓足了勇气,试探着往桥上迈了一步,石板虽然屹立在深涧上,却牢牢嵌在两边山石中,毫无摇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