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的内心,现在是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的心情。
合着我大老远的跟着过来看这出无间道,就是来见证您老人家自戕的?
有没有搞错,咱能给男主角一点尊重吗……
左手掌正在一抽一抽的疼痛,钨合金的锋利匕首,把皮肉至少割了个稀巴烂,血流得几乎停不下来。
说到底,陈屿也不是什么战士出身,并不习惯流血受伤,光是这匕首划拉一下,就够他疼得眉心抽搐的了。
不过,自从结契之后,他的自愈和修复能力已然远胜于普通人类,就这么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变得粘稠许多,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凝结了。
韩语对自己是真下得了狠手。
他现在是完完全全相信对方身上流着韩家人的血了。
韩东的心狠手辣,剑戟森森,她是学了个十成十。
陈屿伸出完好的右手,覆在那辆被他控制侧翻来挡住石一鸣的可怜小轿车上,把车轻飘飘地又翻了回来。
一旁围着的几个壮汉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一把拉开变形的车门,看着韩语,冷冷道:“进去。”
韩语想说什么,碰上那双凶神恶煞的红眼睛,缩了缩头,跟个小松鼠似的,乖乖钻进车里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被照顾自己十数年的,如兄长一般的贴身保镖背叛,明明现在应该警惕一切,戒备一切的。
却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怀疑陈屿。
也许是因为对方宁愿握住刀锋也要救下她的举动,也许是因为那把扭曲变形的钨合金匕首。
她把手放在腿上,坐得乖巧端正,一双大眼睛盯着陈屿。
憋了许久。
还是战战兢兢地试图提醒他:“……那啥,你把我们唯一的武器捏坏了。”
陈屿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
这丫头刚刚还一副自己以死明志的样子,脑回路变的也太快了吧。
“没事,我……我不太习惯用刀。”
关上车门,陈屿转过身,面朝向石一鸣众人。
这个时候,石一鸣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看到韩语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懈了几分,看着陈屿的目光也不再充满杀意。
“你救了大小姐,我可以饶你一命。”石一鸣说道,“现在,离开。”
他没有看清那辆小轿车是如何侧翻,拍在自己身上的,自然也不会把它归咎于陈屿。
……这家伙为什么还在继续管韩语叫大小姐?
陈屿摇摇头:“我能拦住她自杀,就同样能带她走。”
石一鸣沉吟片刻,他的性格本就谨慎严格,在这个对他一生而言最为关键的时期,更是容不得丝毫的谬误。
从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非常执着地要和韩语一起走……
现在细细想来,这样的身手,很有可能是她爸私下请的保镖。
韩东这个老狐狸,果然从来没有信过自己!
“你是几号训练场出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石一鸣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我只是韩语的一个朋友罢了——野生的,纯天然的。”
陈屿不慌不忙地活动着手腕与腿脚。
这是每天晚上实战练习必不可少的环节,他可不想用力过度又整出个血管膨胀之类的后遗症。
青年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那些混迹江湖许久的壮汉,一个个在后头都磨拳擦掌起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石一鸣在心里觉得没那么简单,能在这种场面下如此淡定的家伙,要不是疯子要不就真的有本事。
要不就是……二者皆有。
思至此,石一鸣冷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一招手,示意背后的人围上去。
尽管这个年轻人表现出了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毕竟手无寸铁,够不上威胁。
夏家的打手们一个接一个地缓缓走出来,将手中的武器拿起,一步一步地绕着车子,形成了一个圈。
“陈屿,认真对待。”精卫在钥石里说道,一双红眼睛注视着的却是石一鸣,“虽然是群杂鱼,却都是见过血的。下手比你狠多了。”
“我知道。”
陈屿甩了甩手臂,左手掌粘稠的血滴溅到地上。
从脚底开始,周围的空气仿佛温度升高一样,扭曲变形。
那磅礴的血脉之力无法被肉眼所察觉,但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开始腾生。
瞳孔中的暗红光泽如同波纹般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