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更衣间,经理把一袋衣服递给柯顿,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之前没干过?”
“没呢,经理先生。”柯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报酬方面就不用担心了,今晚工资按服务生的时薪算,肯定要比后厨的待遇好,至于能拿多少小费,全凭你自己的实力了。干服务行业,卖得就是一个微笑,让客人觉得舒服了,你才有可能被同等对待。”
柯顿点点头。
“穿好衣服出来上班,时间不多了。”说完,经理关上了更衣间的门。
柯顿一边脱掉自己身上这身又脏又臭的后厨工作服,一边在心里无奈地苦笑。
脱掉上衣后,柯顿右大臂上套着的,一个秘银的臂环闪烁着漂亮的光泽,其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花纹,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这是爸爸妈妈赠予他的一个吉祥物。
小时候,柯顿被诊断出一种导致肌肉发育异常的怪病,使得他的右臂患上了严重的肌无力症,在厨间工作的时候,甚至拿不动一根最轻的擀面棍。
所有的医生都对这个怪病此无能为力,为了祈祷神明的祝福,父母请求了一位巫师为柯顿打造了这个秘银环,希望能驱散鬼神阴翳,让身体逐渐康复起来。
如今,神明并没有降临,这只臂环便陪伴着柯顿长大,他也习惯了这只半残疾的手臂——毕竟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不过这几年来,柯顿偶尔会感到这只手臂的肌肉在莫名地,微微地抽搐或者发胀,就好像里面藏着一只神秘的妖怪,而且还是过分活泼,天天在坟头起舞的那种……但由于症状非常不明显,柯顿也懒得去多想。
比较令他在意的,是这个银制的臂环会为自己带来诸多危险,尤其是在西城后街这种强盗窃贼遍地走的地方。
所以柯顿从不在别人面前打赤膊,这也一度成为后厨男孩们的一个笑料。
换好衣服后,柯顿刚走进大厅,酒馆里喧闹的气氛立马扑面而来,吵吵嚷嚷,乌烟瘴气。
但柯顿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了,毕竟通常情况下,顾客无非就是常年浪迹于后街的黑帮混混或者一些肥头大耳,满面奸相的有钱黑商。
“下午好,露西雅女士。”
经过吧台的时候,柯顿把手按在胸前,朝着吧台后,身着白衬衣和黑色背带裤的女调酒师微微欠身。
“同好,柯顿小弟弟。”
露西雅并没有看向柯顿,她正忙着调制一杯新的鸡尾酒,甚至还来不及为它起一个名字。
三分钟之前,一个失恋的顾客告诉露西雅,今晚想睡一个真正的好觉,所以露西雅正在精密地计算着酒液里的酒精浓度。
“还有,下次记得叫我姐姐,打招呼的时候也没必要这么拘谨。”调制完成后,露西雅将高脚杯轻轻地推到了柯顿面前,“七号桌客人,去吧。”
“好的,露西雅姐姐。”柯顿乖巧地笑了笑。
柯顿以标准的姿势持着托盘,开始穿梭于过各种赌酒和摇骰子的,高谈阔论的,齐抽大麻烟雾缭乱的酒桌。
他有很大的把握能让秃头的酒保领头满意,因为他曾在丁克斯先生的著作《不夜城的歌谣》中学到过一些标准的服务礼仪,那本小说里总是三番五次地出现宫廷酒会的场景——虽然放在这种喧闹的酒馆有点格格不入就是了。
不久,柯顿便发现酒馆有些不寻常,因为今天的客人基本都是一些身穿皮甲,腰挂佩剑的,看上去像是佣兵一类的男人。
是和今晚的圆月之夜有关吗?柯顿心想。
就在这个时候,酒馆的大门方向传来了一阵大动静。
是一群声势比其他都要浩大的大汉,领头的是一个身高起码达到了六英尺以上的魁梧男人。
他粗鲁地推开大门,走进酒馆内,在吧台上重重地一拍,“来两桶啤酒,要最好的牧格兰白啤,顺便再来四只烤鸡,要最肥嫩的,黑椒不要放太多!”
露西雅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现在酒馆已满,没有空位了,可能要稍等一会。”
“可我的兄弟们都饿了,为王国办事可是很费劲的,我们在格勒之森跑了一整天,累得饭都吃不上,今晚还得去对付月圆之夜的兽群!你要是不接待我们,那可说不过去吧?”
魁梧男人用低沉嘶哑的嗓音玩味地笑道。
“噢?为王国办什么事?不如报上名来听听?”
露西雅往椅背靠了靠,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