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禽似乎不曾听见,徐徐走到石岩身侧,冷冷道:“恢复了吗?”
石岩发出几声沉重的呼吸声,方才无力道:“应该可以了。”说话间,以单腿支撑身体,站了起来。他在这片刻间隙,身形竟又恢复到三米高。
石岩站起后,望向郑仁道:“这小子很邪门,中了我的癌内力,居然能撑到这个时候,而且不死,一起带回去吧。”语声不似先前那般嘶哑难听,恢复到与一般人无异。
鬼禽道:“我们的任务只是要带回孙筱柔。”
石岩粗声道:“但是这小子,将我的右腿一掌拍断,我要杀了他。”说到后面,近乎咬牙切齿。
鬼禽不再言语,只静静立着,看向石岩,面具下并不知他具体什么表情。
石岩似乎还想再说,乍见鬼禽正默默望着自己,立时忍住只简单说了一声:“好!”语气已无先前那般嚣张猖狂,倒似老鼠见了猫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郑仁见二人对自己不闻不问,执意要将孙筱柔带走。当下不打话,一招双龙取水,分击二人。手掌才刚刚抬起,只觉面前一暗,一张白色面具几乎贴着自己脸,双手同时也无法动弹。但那面具一进而退,郑仁双手也同时松开。原本逼到掌中的内力,竟已化为无形。
郑仁再看时,二人已经走出数十米。只听鬼禽道:“我说过,可以找我报仇,但不是现在。”
郑仁终究不肯任由孙筱柔就此被人带走,飞步赶上,一招鱼跃于渊。身形飞起,好似鱼跃龙门,伴着一声长啸,击向鬼禽后背。
鬼禽头也不回,就在郑仁即将攻到时,身子突然向前进了数米,郑仁一击落空。待要再变招时,面前猛然出现一条蛇尾。那蛇尾色泽呈黑,间杂青色或红色斑纹,其上鳞甲湛然生光。郑仁只被吓得一呆,那蛇尾却不攻击,只在郑仁脸上扫了几扫,似乎有意挑衅。
郑仁尚未看清蛇尾来路,蛇尾又倏然消失。郑仁不及细想,再要寻找鬼禽二人时,已经再也见不到人影。他飞身跳上旁边一座房屋,眺望四方,茫茫夜色,却哪里还有二人身形。
郑仁这么愣了半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丹田内力潮涌,分作数道,如同钟杵一般不断敲击身体。每一次敲击,剧痛都沿着十二经脉袭遍全身。
郑仁强忍剧痛,还想顺着鬼禽二人消失的道路,前往追逐。走了几步后,疼痛使得他举步维艰,只能挨着墙角跪下休息。
郑仁经脉虽然较之常人强韧数十倍,但此时内力潮涌下,早已超出九重境甚多,渐渐也有了麻痒之感,如同有千百只蚂蚁在身体内不住游走。他抓挠几次,那蚂蚁却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到得后来,竟开始不断嗜咬起来。
郑仁知道这是内力涌入血脉的缘故,意识虽极力克制,但总忍不住不住抓挠。初时还算克制,到得后来双手在身上上下抓挠,便连衣服也具都撕烂,身上布满无数血痕。
这般抓挠使得郑仁神智渐渐消失。迷迷糊糊间,过往回忆骤然袭上心头,身上痛楚一时好受很多。但那每段记忆都如碎片一般,好似漫天繁星,虽然就在眼前闪耀,想要抓住时,却一个也抓不着。
郑仁又再克制半晌,身上痛楚陡然消失,身体轻盈便似完全健康一般,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自己此刻痛楚虽消失,不过是身体超过了承受极限,大脑自我切断了痛觉神经传输。曾听人说起,人在即将死亡时,总会突然回光返照,好将重要的事对人讲明。这段时间或是数分钟,或是数小时。待得回光返照一过,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只是,自己此刻孤身一人,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女孩子还在刚才,眼睁睁看着被人掳走。
郑仁从地上爬起,只见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依旧是一个阴郁天气,云层深厚,太阳便似一个久病在床的病人,再也没有一丝活力。郑仁心绪激荡,暗恨自己没能好好护住孙筱柔。知道她这一去,凶多吉少,而自己不久就也要离世。想到这里,只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袭上心头。狂怒之下,对眼前所见之物无不愤恨至极。将一套降龙十八掌悉数打在能看见的所有东西上。一时间,石块飞溅,烟尘四起。这一番宣泄,他心头愤怒稍减,经脉麻痒之感也稍稍减轻。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郑仁此刻内力已超越九重境,五官感受比之常人高出数十倍。那脚步声虽然杂乱,他依旧可以听出,对方共有四人。为首一人内力接近九重境,余下三人内力也颇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