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了几步,本想着会有谁来劝我,即便撅了老中医,他的两个徒弟在这方面也挺会来事儿的。可是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老中医沉默不语,背过身捋着胡子望天儿沉思去了,麻雷子在一边眼睛一转,继续往嘴里边塞蘑菇,吃相极其凶残。我倒希望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吃,好有一只毒蘑菇能麻翻他,反正也死不了,老中医会给他治的。我又瞧了瞧那瘦子,他好像吃饱了,像只猴子一样抻展着细长的双臂在几棵树间荡来荡去,或许在消化他的苹果。
“妈的,一群病态!”我心里骂了一句,想着果然是一伙儿的向着一伙儿的,刚才救人的时候自来熟,现在救场的时候没人来管我了,一定是看我顶撞了他们师傅,所以也等于间接地与他俩为敌了,也罢,走就走,没什么好留恋的。
刚走几步,又一想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杂耍,这里来的时候就那一扇石门,还有人看守,再并没见到其他入口。这里方圆不见边际,要向什么方向走才能出去呢?但如果此时回头问路,又是自己打自己脸了。幸好老神仙说这里福地洞天,何况阳光明媚野鹿成群,打猎不好打,可地上的蘑菇树上的野果都可以吃,就算走不出去也不至于饿死,应该尽可能放心大胆地走了。倘若能寻个树洞之类,在此终老,岂不比在外边讨饭更美?不仅远离危险纷争,还可延年益寿哩!想到这我方才一瞬间的担忧全都烟消云散了,不拦我就不拦,找不到路就找不到路,管他们呢。
阳光晴好,虫鸟交鸣。我一路小跑加跳跃,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山头,这里真是有灵气啊,只是在这里待了几个时辰,便觉得胸中浊气下沉,清气上扬,身心都舒畅了许多,连脚步变得轻快了,行了许多路也不觉劳累。我快活地蹦跳在草丛树林之间,偶尔惊起几只飞鸟松鼠,蝴蝶也成群的飞了起来,这种感觉只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才有,现在被我找了回来,我忽然觉得小时候的事已经很模糊了。
我很庆幸自己能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我觉得自己来对了。山间的风和林间的朝气,此刻都被我充实在肺泡里,我的心脏都跳动地富有灵性跟旋律了。
走到一棵树下,发现这棵树有三人合抱之粗,树干中空,恰好有一树洞。古树枝干蟠遒,歪歪曲曲,在头上与另几棵树结成了硬顶,因此这树下可以避雨纳凉。借着盘曲勾联的枝干可以很轻松地攀到树的半腰,几棵树的主干部分由于年头久远,早已相互拉扯变成了一个木制平台,我试着踩上去晃了晃,两边树干结实得很,纹丝未动,看上去还能加工成个空中阁楼。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野外生存者,我认定自己找到新家了,而且这个家将会在我的构造下成为一个无与伦比的别墅,比那些公子王孙的大宅子还要好。值得高兴的是,当我站在高处像四周眺望的时候,看见在不远处还有一棵杏树,上面结满了黄澄澄像杏一样的果实,由于果子此时早已熟透,一阵风吹来,落得遍地都是。几只松鼠捧起果子咬了几口,丢在一边,又捧起另一些果子咬了几口,仿佛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食物心花怒放,每个都要尝一尝占为己有。我暗自高兴,因为动物通灵,它们能吃的我指定能吃,这下起码在食物储备上又有了新的突破。
毕竟我觉得腹中饥饿,就下了古树,径直向那棵杏树走了过去,看看日头已过中午,心里盘算着吃些野果充饥,再制作些简易工具,给那树洞静心布置一番,今晚就在那里睡下了。猛然间觉得不该冲动丢下那把藤剑,就算不是剑客,此时要有把能劈砍的利器在手,绝对会事半功倍。看来在生活这方面即便看似没用的东西也可能有用啊,不能随便乱丢,要物尽其用。这对我来讲是个教训。
我弯腰拾起一枚野果,放入嘴中,这野果果然是稀世珍品,比几百一盒的车厘子还要甜美,入口即溶而且还没有果核,先是甘甜而后口感变得绵柔细腻,又像含了一口雪在嘴中,清凉透彻,通窍醒脾。我当下手舞足蹈,又捡了几个一并塞在嘴中,之后又捡了几个……亲身体验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中医的呆傻徒弟吃相那么凶猛猖狂了。
天,我爱死了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