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往北三十里,雁翎城,这里是归雁皇朝对北野王朝的最后一道防线,如今归雁皇朝最精锐的北伐大军就长期驻扎在这里。
五年前,归雁皇朝与北野王朝开战,最初,北野王朝兵强马壮,在北野名将葛查尔的率领下,几番交锋,北伐军节节败退,北野骑兵越过雁返山脉,马踏凉州,凉州大半土地被占领。
直至三年前,圣文皇帝御驾亲征,归雁皇朝军威大震,双方你来我往,历经大小数十役,互有胜负。北野军队以雁返山脉为屏障,北伐军以雁落大峡谷为依托,两军各据天险,谁也奈何不得谁。
时任千牛将军的枫一鸣率五百轻骑取道西凉,直插北野后方。以闪电战的战术半月间袭击北野部落十二个,葛查尔不得已约战归雁皇朝于北原县今枫城址的神风原。
双方大战三天三夜,归雁统帅皇叔玉封烟重伤,不久身亡。圣文皇帝临阵换帅,枫一鸣奉命于败军之际,率领北伐军死战,枪挑葛查尔,北野三十万大军十不存二,北伐四十万将士亦死伤六七。
经此一役,北伐军将北野军赶出雁翎城以北,枫一鸣加封镇北大将军,授武威侯。圣文皇帝落下病根,身体大不如以前,如今驾崩,不过五十有二。
永嘉八年三月,北方战事平定,枫一鸣辞去军中职务,举荐云山行成为新的镇北大将军,请旨于神风原修葺枫城,做了个闲散城主,说是让那场大战牺牲的五十万英灵一个归宿。
最初,枫城修建时,掘地数丈尚可见累累白骨,泥土是血染红的暗红色,夜间阴风阵阵,磷火遍野,把枫城映照得仿佛一座鬼城。
悬壶寺普济大师与龙虎山方正道长联袂而来,在城中超度百日。城主枫一鸣亲自带着人顺着磷火去挖,几乎把整个神风原翻了一遍,将几十万白骨移葬到雁返山脉,合葬了数百个烈士陵。还了枫城一片朗朗青天。
永嘉十一年冬至,圣文皇帝驾崩,在位二十一载,享年五十二岁,谥号圣文皇帝。
腊月初二,雁返山脉主峰。
一位二十一岁的青年屏退随从,独自站在峰顶俯瞰神风原。青年一身白色长袍,身材修长,容貌俊逸,本应是少年得志,满腔热血的年纪,青年的眸子却是犹如囊括了大海星辰,看穿了世事沉浮。
摘下腰间酒壶,白衣青年席地而坐,丝毫不顾泥土弄脏他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
拔下塞子,倒出半壶酒祭奠过这满山英灵,青年痛饮一大口,喃喃自语:“父皇,孩儿就不上京为您送行了,当年你曾带领我归雁四十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于此,护得中原大地数亿百姓安宁,这才过了三年呐!您就撒手而去,几位皇兄为夺大位各怀鬼胎,北野大军蠢蠢欲动,孩儿该怎么做才好?”
凛冽寒风袭来,玉蹟的长发随风乱舞,额前长发贴紧了他的面颊,看不清表情,只着单衣的他更显得身子单薄。
扬起酒壶,玉蹟又狠狠灌了几口,“枫大哥三年多来对我避而不见,如今一上凌绝峰,音信全无。王家送来巨额财富,星先生笼络将士,劝我夺取皇位,可这些都非我所愿啊!内乱一起,北野大军再次南下,您二十几年兢兢业业开创的和平盛世就要成为泡影了!”
“父皇,您听见了吗?这战死的几十万英灵的咆哮尚未散去,权利的争端又要再起杀戮,孩儿究竟该怎么做,您告诉我啊!父皇!”玉蹟咆哮着喊出最后一句,穿云裂石的声音在山间来回反射,经久不散。簌簌的积雪被震落,惊起林间藏匿过冬的鸟儿。
玉蹟跌坐在地上,酒壶扔在一旁,把头埋在双膝间,身子轻微地颤动着。
十几丈外的一群武将刚要上前,却被手持羽扇的青年文士制止。
“星先生,九殿下他。。。”为首武将有些焦急。
“没事,发泄过了就好了。”青年文士笑笑。身着青衫,脚踏七星履的他,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一双眸子开阖间,仿佛推演出世事更迭,这便是凰影门有小诸葛之称的星飞宇。
“咦,那是?”有眼尖的将士惊叫起来,指着山下。
一群人凝神看去,只见一个黑点在山下平原间快速接近,朝雁返山脉主峰而来,黑点一个起落就是十几丈。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众武将自幼习武,目力远超常人,极目远眺之下,终于看清来人样貌。
“好像是枫将军!?”有人不太确定道。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一位年纪稍长的将军给了那人的头盔一巴掌,“你奶奶的,镇北大将军都不认识!”
“镇北大将军不是云将军吗?”那个小将军连忙扶正头盔,疑惑道。
“你调到北面来的时间晚,只见过画像,认不出也正常。”有别的将军为他解惑,“在我们北伐旧部,永远只有一位镇北大将军,他就是北伐军的军神,枫一鸣,这点连云将军都是承认的。”
众人说话间,来人便到了眼前。
“星兄,诸位将军,别来无恙!”来人一袭黑色劲装,黑色长发简易束起,抱拳率先开口道。
“大将军,一别三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安然无恙可真是太好了!”十几位将军中竟然有七八位单膝跪地,声音无一例外透着激动。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将军,受不得你们如此大礼!”枫一鸣被这阵势吓一跳,连忙几个闪身将众人一一扶起。
“枫兄,数年不见,身手更胜往昔啊,莫非江湖传言你内力尽失,是假的?”星飞宇抱拳回礼,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