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河笑声越来越大,可看他的面色,比哭还难看。
虽说在笑,浑浊的眼睛止不住滚出热泪,一颗颗豆大泪珠,顺着下巴,狠狠打在地面上,激起阵阵烟尘。
“其实啊,那年之后,我偷偷去找过那个老道士,老道士还算有点东西,给我一碗符水,说只要我以后,手上别再沾染杀孽,两个孩子定能平平安安长大。”
“老子喝了,曾经还觉得有用,现在来看,全他娘的放屁!”
说完,祝大河往嘴里又灌了一口浑浊酒液,可这次,酒液四散,怎么也倒不如口中。
祝大寿闻言,满脸震惊,今天早上他还看见祝丰年出门,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他不相信这只酒鬼喝完酒之后的胡言乱语,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丰年死了,那丰年的尸骨呢?祝大河,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
祝大寿此时终于拿出自己作为村长的威严,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容不得半点玩笑。
“丰年啊,就在屋里躺着,油灯放在进门右手边桌子上,你动作小点,别吵到他,丰年他要面子,要体面的走……”
祝大河又开始说胡话,声音渐不可闻,只听“啪嗒”一声,酒坛子顺手划下,伴随着浑浊酒液,齐齐打碎在地上。
祝大寿回望一眼,没去管这只老酒鬼,进门摸索一会儿,成功找到了油灯和火折子。
他现在心里有成把握,这酒鬼应是酒喝多了,耍酒疯,和往常一样,打伤了祝丰年,祝丰福那小娃娃找自己告状嘞!
“呼”
伴随一声短促、有力的吹气声响起,打开的火折子亮起火星,可随后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风,亮起的火星随即熄灭。
如此反复数次,身边总有一阵阴风吹灭火星,就像是身旁有人在故意恶作剧一般。
“奇怪,我还就不信,今天这火折子还打不着了!”
“呼”
祝大寿对着火折子又吹了一次,这次,终于没有阴风前来侵扰,他点燃油灯,屋内瞬间明亮。
他将油灯拿在手上,往漆黑的里屋走,他记得,祝丰年的房间,就在里屋……
祝丰福手里提着灯笼,怯生生地缩在院子拐角,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祝大河,就是不进屋,仿佛屋内有什么令他感到可怕的东西。
随后,他看到一团绿油油的亮光朝他这飘来,祝丰福害怕极了,提起灯笼就想往外跑。
那团绿油油的亮光,就如同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掉。
祝丰福急得双脚跺地,看这架势又想哭。
亮光见祝丰福想哭,瞬间便老实了,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祝丰福见状,噙着眼泪的眸子泛起好奇,蹑手蹑脚往亮光这里靠,再快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开口,语气里伴有疑惑与欣喜。
“丰年哥……是你吗?”
祝丰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团亮光,顿时喜笑颜开。
“丰年哥,真……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