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时谢懿醉得不轻,后来还得了癔病,过了这么久,许是早已忘了罢?
她心生一计,从香囊中取出银子道“,那日小官人翻墙逃走时,不慎将银子落在了我家,奴家这便给小官人送来了。”
谢懿一听便知不对,自从他得癔病,家人便不放心他身上带钱财,又哪里有银子可丢。本以为是搞错了,却见她手中递来的恰好是七分银子,猛地回想起了什么。
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次惊鸿一瞥,从此以后茶饭不思,哪怕他当时醉得厉害,哪怕他后来痴痴傻傻,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始终没有忘记那张眉目如画般的面容……
“小官人?”巧娘见谢懿不接银子,却反倒盯着她看直了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渐渐回想起那一幕的谢懿含笑道“,不必了,这银子姑且留给小姐,以备不时之需吧!否则,若日后小姐再弄丢银子而躲在巷子里哭,岂非又要哪个可怜虫来做冤大头?”
巧娘顿时羞红了脖子!
这没脸没皮的泼皮流氓!奴家好意还他银子,他却这般调笑戏弄于我!
脸色发烫的巧娘不敢再留,气得跺了跺脚,啐了谢懿一口,便提着裙摆飞也似的小跑着离去。而那把花伞却落在了门外。
来宝一直跟在谢懿身后一段距离,避免听到主人和宾客的谈话。
巧娘走后,见谢懿目送倩影离去,他忍不住上前道“,懿哥儿,这是哪家的小姐?”
谢懿却并不搭理他,拾起那把花伞迎着阳光撑开,看着伞面上栩栩如生的工笔海棠叹道“,好一棵娇嫩如玉的大白菜!却不知是便宜了哪头猪……”
大白菜?猪?来宝不明所以,又问道“,懿哥儿,你说的是……”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懿哥儿……”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懿……”
“还有甚词?我想想……算了!”谢懿摇了摇头收起伞,这才转过头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没有!”来宝有些惊恐地看着谢懿。自从懿哥儿恢复神志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了,”谢懿转而正色道“,去把掌柜的叫到织布房来,我有要事。”
“懿哥儿要作甚?”来宝好奇道。
“叫你去便去!”谢懿一脚踹在来宝屁股上,来宝忙不迭拾地跑去了。
几个时辰后,已至下午。
谢家织布房里,丝毫不懂织布的谢懿不得不把杏儿叫来,在杏儿的帮助下,谢懿才知道如何穿缯、闯杼和绑机。
等这台被擦洗干净的织机又装上纱线后,许久未曾听见织机作响的织布房又传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