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帝更加生气,“浮词浪曲,败坏风气!让人不思进取,长醉温柔乡中!此种人真是可恶!难道他不知道随着如今这场大旱的降临,边疆早已是风声鹤唳,将士们枕戈待旦,百姓草木皆兵,严防死守瀚海铁骑的侵略劫夺了吗?朕见微知著,便知道如今国家的文风已经有步入歧路之忧,人们的思想和价值取向,尤其是青少年一代的审美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有被带偏的危险,不可不整顿!恰好文科科考在即,正好以此为契机,开展一次整风行动!好好杀一杀这股子不良之风!”
王钟暗暗咂舌,万万想不到因为这件小事竟然让陛下作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这样的整风行动,上一次还得追溯到文景帝刚刚登基即位的头几年,那时候整个国内国外环境不稳,各种不良叛逆思潮风起云涌,各地时不时出现一些半瓶子水的读书人大放厥词聚众闹事,虽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也让人头疼不已。
那一次的整风行动统一规范了读书人的教材,更加确立以儒学为正统的思想方针,不断强化爱国主义教育,果然在几年之内便收到了奇效,国家震动的局面得到缓和和稳固,以至于到了如今,已经甚少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纵然偶然有,也会被正统的舆论所淹没,群起而伐之。
可是万万想不到,文景朝的又一次整风运动竟然出现在此时此刻。
要知道整风可不是请客吃饭,往往伴随着一些腥风血雨的。
“……可是陛下,并不是浮词浪曲呀。”王钟虽然很不想在文景帝盛怒的情况下废话太多,但是也知道若是由于自己的解释不清而置君王于尴尬境地,那才是真正的要命,“若是陛下以浮词浪曲的理由惩罚安远伯子易宁,恐怕难以服众,堵不住天下人之口……”
王钟越说越小声,因为明显感觉到大殿里的空气随着自己的说话在不断降低——可是现在早已经不是盛夏,老奴并不需要这么凉快啊……
“不是浮词浪曲?”
王钟后背的汗意几乎湿透了衣衫,文景帝默然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话,正是彻底爆发的前奏。
文景帝一向以明君自居,实际上他的一系列施政举措也确实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这也成为了陛下自负的原因,而自己,竟然在陛下最看重的领域质疑,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自己压根没出现在这里过。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他知道改变说法那是必死无疑,唯一的生机就是以大无畏的精神坚持己见!
哪怕错了,以文景帝的性格可能反倒会网开一面。
王钟当即就哭出来了,哭得痛哭流涕,哭得跟一条大肉虫似的匍匐在地上一怂一怂的。
“陛下,老奴感动啊!”他先声夺人,果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文景帝微微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
这一打岔将他先前的冰冷融化许多,殿中的压力骤减,王钟觉得自己可以发挥得更加畅快淋漓、淋漓尽致了——刚刚压力太大,根本发挥不出十成实力来。
策略没错!
“感动什么?”文景帝眉头大皱。
“陛下,老奴无能,自是感动于易宁那首诗中的拳拳报国之意,可是老奴却终究没有机会上战阵杀敌的,只能把这种感动化为满腔热血,更加尽心服侍陛下,在老奴自己的岗位上更加做好自己的事情,以此才能稍稍缓解老奴心中的遗憾和愧疚啊!”
王钟说这些话时,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