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吗?”张旭豪近乎商量的口气,望着东硕,并没有感觉他有什么怒意。他沉吟了声,反问道,“这就要问问这位小兄弟了。”
“他,这更不可能。”李裁缝摇头道,“他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这就难说了。”张旭豪打量着裁缝铺道,“好像裕儿接触过的人并不多,似乎接触最多的,就是你这间裁缝铺,至于人吗……?”他顿了顿,指着东硕道,“说来也巧了,今天偏偏他去了黄府之后,裕儿就不见了,你说说,我不找他,还能找谁?莫非找你不成?”
“啊!”李裁缝听出张旭豪这是要他负责,怪叫一声跌倒在地上,紧张道,“这绝对不可能,冤枉啊!”
张旭豪厌烦地打了个响指,从外面奔进两名军汉,手中的长枪直接抵住了李裁缝的脑袋。
东硕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发抖着,心里实在想不通,黄裕究竟和张旭豪在玩什么,但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玩命。
“啊呀,张少爷饶命啊。”李裁缝的老婆奔了出来,怯哭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张旭豪面前,哀求道,“这肯定是误会,我们只是做衣服的,您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呐。”
“对,误会,一定是误会。”李裁缝摸着额头冷汗。
看着李裁缝的样子,往日的威风已不再,东硕心里莫名地为他担忧,思量要不要把实情告诉眼前的人。
不知为什么,黄裕的样子不断浮现在眼前,迫使他还是放弃了打算。
“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去了黄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李裁缝的老婆大叫着。
张旭豪伸手揉了揉耳朵,厌恶道,“搜。”
外面的军汉迅速奔进来,向着裁缝铺内冲去,四处找寻了许久,惊呼声不断传来,时而夹杂着器物摔碎的声音。
李裁缝不住颤抖着,搂着老婆,彼此相依,脸上挂满了冷汗,大气也不敢喘,每每听到器物碎裂声,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张旭豪不动声色,静静望着眼前的东硕,仿佛在欣赏一件绝美的器物。
东硕能感觉到他目光中散发出的温婉,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丢了新娘的人。
敌不动,我不动。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多时,军汉相继走了出来,向着张旭豪报告了结果。
张旭豪松了松衣领,站起来,踱步来到东硕面前。
东硕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
随着逐步靠近,张旭豪伸手拍着他的肩头,明显能感觉到东硕紧张地缩了缩,笑着问道,“告诉我,裕儿去了哪里?”
东硕抬眼望着他。
张旭豪笑了起来,“她在哪里?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东硕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
张旭豪面容一变,倏忽出手抓住了东硕的衣领,奋力将他推到了墙壁边,用力抵着他,一字一句恶狠狠道,“告诉我,裕儿在哪里?”
这才像样子了!东硕喘息着,疼痛化解了所有的害怕,呼唤道,“我送衣服的时候见过黄小姐,他让我告诉师父,她不喜欢班婕妤,然后你也看到了?”
东硕突然想到了衣服,那件要修改的旗袍张旭豪见过,摸过,可是被黄裕随手做人情送给了英里,他急切中忘记了这一点。这是一个破绽,心不由悬了起来。
张旭豪肃穆狰狞的面容逐渐缓和,慢慢松开了手,抚弄了下他的衣领,摸着他的脸庞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呵呵,有你苦头吃了。”
“我真没有骗您。”东硕从怀中拿出几十块大洋,“这还是你赏我的。”
“裕儿和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但是如果有人从中作梗,我保证,无论是谁,都别想要在安西待下去。”
东硕哆嗦了下。
张旭豪放开了手,逐渐看向李裁缝,笑了笑,拍了拍手,“好了,清楚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军汉仿佛收到了命令,迅速收起了长枪,向着外面奔去。
铺子里静悄悄的,外面传来几声远处的野狗叫声,一轮明月挂在了天空,冷辉透着打开的门挤进了昏暗的铺子里。
张旭豪接过警卫手中的帽子,戴在头上,整理了下军装,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东硕松了口气,总算他没有追问衣服的事情,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李裁缝和老婆如同大赦,瑟缩着从地上爬起来,满含愁容的目送着死神离去。
“哦,对了。”张旭豪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李裁缝一颤,险些又倒在地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东硕脸色惨然,“莫非他想到了那件旗袍,想要我拿出来看看?”他甚至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既然你衣服做的不错,那以后督军府的衣服,就由你包了。”
“啊,那太谢谢张少爷了。”李裁缝一个机灵,热泪盈眶,比取了小妾还要开心。
张旭豪回眸落在东硕身上,想了想,指着他对李裁缝道,“不过由他做。”
李裁缝像冻僵了一样,驻足在原地。
后院的人逐步聚集在了铺子里,也听得真切,目光流露出艳羡,盯着此刻虚弱坐在地上的东硕,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