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知道,你要找到的人有什么特别,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上你。”英恨凝促着眉头,逐渐舒缓,又露出了笑容,那双睿智的眼睛里,泛着感兴趣的神光。
我想了想,疑惑道,“你有办法找到东硕?”
英恨点了点头,笑着张开双臂道,“我可爱的委托人,莫非你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我眨了眨眼睛,不明他所说何意。
“看来我必须说清楚,要不然你会误会的。”英恨双手插在了衣服兜里,做着古怪的动作道,“如果你找的人很特别的话,我或许可以免费帮你出一篇寻人启事。”
我恍然大悟,心里激动不已,不觉上前抓住了他的肩头,兴奋道,“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如果有报纸的扩散,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到时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安西都知道了,只要东硕能看得到,定然会前来找寻,这确实是最快捷的办法,我竟然没有想到。
英恨躲了几躲,都没有能挣脱我的手臂,无奈梗着脖子道,“但前提是,你找的人,他必须能吸引我,能带来话题性。”
英恨是新闻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职业。
我笑了,这古怪的条件,和我的委托条件到有些相似,自信道,“你放心,足够吸引你。”
英恨又来了兴趣,“能知道“神之一杯”的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能还要厚着脸皮讨要一杯润润嗓子。”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我再次被请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他兴致很浓,又为我倒了一杯“神之一杯”,然后期待地望着我。
我思索了下,因为黄裕的事情太过奇幻,又牵扯到当今的督军大人,又没有经过黄裕的同意,也不能随意将所知道的一切吐露。
思之再三,我删删减减,大概说了东硕和黄裕之间的事情,而委托我的人是黄裕的魂魄也告诉了他。
英恨开始听得很认真,深深被迷住了,这完全就是爱情故事的角本。但是到后来,他不开心了,甚至逐渐流露出怒意,我还没有说完,便被他粗暴的打断了。
“杜老板,或许你不知道,昨天我和一个像你一样满嘴荤话的和尚理论了许久,我从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魂魄的事情,更不相信什么鬼神之事。我觉得,你们这些人,是民族的罪人,你们蛊惑了那些蒙昧无知的人心,让这些可怜的人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你们有没有想过,神权时代多么落后,你们没有看过国外,没有看到科技的强大,那么大的轮船都下海了,如果他们从海上侵犯我们,你们的神鬼能不能帮我们?”
我能看出他一片拳拳之心。对于民族的强大,我抱着十二万分的崇敬,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即使万死,我也会毫不犹豫护卫自己的国土。
“我多么希望我们的民族团结强大,多么希望再也不需要有这些苦难,但是要实现这一切,要唤醒民智,似乎目前非常的困难,这也是我心甘情愿做报业人的原因。”他凝视着我,显得怒不可及,似乎侵犯了他心中最神圣的信仰,冷冷道,“我本好心想要帮你,但是你愚弄了我的好心,对不起,请你离开。”
我思来想去,英恨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是想要尽快找到东硕,报纸的寻人启事,确实是最快捷径的办法。但要他相信我所说,似乎有些困难。
我不能再等了,黄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英恨先生,圣人云: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我身体力行,觉得甚为明智。但是这是我的工作,和渡人解惑一样,我也一直将自己的行当当成隐晦不为人言,我更尊重你地信念,但是,我今天必须让你见识见识,或许你以后便不会在有这样的武断之言。”
英恨不耐烦,完全不想听我说下去,忍着恼怒道,“对不起,我没时间,我还需要赶稿子。”他直接拒绝了。
我忍无可忍,随手一抓,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瓷瓶,偷偷抹了抹,然后强自来到了英恨面前。
“你想要干什么?”英恨警惕起来,脸上带着怒意。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要给你看看真相。”我手指如电,迅捷地抹过英恨的双眼,这已经是我练习了不下万次的手段,早已经出神入化了。
“你干什么?我的眼睛?”他呼喊着,不断揉着眼睛,随着逐渐适应后,眨了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我疾步退开,趁着他还没有发火,迅速打开了牛皮伞,招呼了声,黄裕的影子飘荡而出。
“啊,这是什么?你怎么做到的?”英恨看到了黄裕的影子,仿佛看到奇异的事情。
黄裕也看到了他,双目流露出激动,说着便要冲上去。
“他不是东硕。”我提醒着。
“他就是。”黄裕失神起来,倔强的脸颊上透着恼怒,双目泪光闪现。
“他不是,但是他可以帮你尽快找到东硕。”我阻拦着黄裕说道。
“这怎么可能?”黄裕说服不了自己,“他明明就是东硕。”事实摆在眼前,怎能让她质疑,这明明就是相片中的人。
“他们只是长得极为相像而已。”
黄裕难以置信,但是逐渐冷静下来,望着英恨的样子,暗暗叹息了声,失落道,“不错,如果他是东硕的话,至少也已经不年轻了。”
我点了点头,这才觉得之前不应该这么侥幸,早该理智些,但好在,寻觅到了可以尽快找到东硕的方法。
“好美,但是这怎么可能?”英恨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他甚至向着黄裕打招呼,可是根本听不到黄裕在说什么,对他而言,黄裕不过是一道影子而已。
接着,随着时间推移,他又看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揉着自己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我,看着我手中的牛皮伞,怀疑地伸出手来,不断在周围挥舞着,但始终没有在找到黄裕的身影。
“不用费力气了,你之所以能看到她,是因为我在你的眼睛做了手脚的缘故。”我给他摸的是独家秘方——牛的眼泪,经过我特殊加工过的牛的眼泪,抹在任何人眼睛上,都能看到平常不可能看到的魂魄虚影,但也仅此而已。
英恨睁大了眼睛,试图找到消失的虚影,面容逐渐惨白,“看来我真的错了?”他仍不信,但刚才看到的一切,确确实实证明了我所说。
“那和尚说的是对的。看来真的有些东西,你可以不信,但并不代表说它不存在。”英恨失落起来,似乎多年坚守的信念一朝崩毁,他整个人都变得毫无斗志起来。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那是不是能帮我了。”
“不,我不能。”英恨抬起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了神光的眼神。他瑟缩着,拿起酒瓶,仰头大喝起来,直到喝干了酒,放下空瓶子后,整个人脸色才好了起来。
“你不是答应了我,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要是真按你说的做了,那岂不是向所有的读者告诉他们,我错了吗?昨天我才心安理得地抨击了金蝉寺,并且大言不惭地告诉所有人,不要相信一切鬼神,但是转身之间,我又帮你做这些,岂不是间接承认了我错了吗?我无所谓,可是《安西日报怎么办?那些忠实的读者还能信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