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季牧!”那边又有人喊了起来,季牧直咧嘴,一个多月顿顿泡馍,早就想解解馋了。
“老爹,二叔,我走不开,你们先回西部吧,还有几个月我就毕业了。”
可在这时,季连山突然嘴巴撇了下来,“牧儿,老爹对不起你呀!”
季牧见状不由一慌,“老爹,出什么事了!”
“小翠……小翠她嫁人啦!”
“大哥,这些事就别说了吧!”季连岳急道。
“要说要说。”随后季连山满目殷切看着季牧,“人家不等你了,你也别为她奋斗了。”
“我何时说过要为她奋斗?”季牧突然有了点火气。
“你嘴上不说,但老爹什么都知道,你放羊那会总找她的那片草,悔不该早点去提亲呀!”
季连岳忙圆场,把身后包袱递给季牧,“这里面备了不少肉干,你放开吃,过段时间我再来给你送。”
季牧挎上包裹便转过了身,低头看着地面,老爹说的夸张,但也不是信口乱说。一时间,季牧脑海中的事情又多了起来,起起伏伏竟有些不知如何排解。人总是会为当下重要的事,忽略了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事,等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重要的事在眼前,最重要的却模糊了起来。
这夜,季牧辗转反侧,那时候牧羊的画面不能自抑的窜进脑海,越想越联翩、挥也挥不去。他们说过很多话,仿佛就在昨日。
“你烙饼呢!翻来翻去的!”
“不用你管!”
“你翻的我睡不着啊!小伙子,不会是你心爱的姑娘跟别人远走高飞了吧!嘿嘿嘿嘿!”
季牧猛地坐了起来,“你休要胡说!”
“想家的人,一个时辰翻三遍,缺钱的人,半个时辰翻三遍,像你这种半个时辰翻二十遍的,肯定是为情所困。”
要说这个人,真是季牧见过的一介奇人,他的岁数俨然是季牧的爷爷辈,都这年纪了天天跟自己一样睡仓库。更奇的是,这个人从来不好好说话,一说就是一套一套的连珠炮,也不知他是怎么总结出的这么多的大道理。
这老头儿有一个巨大的爱好,就是抽烟袋。一大早季牧就会被他的烟味儿熏醒,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滋滋滋滋抽得冒火星子。季牧觉得就他这抽法,仓库里的布要是囤个一年半载就别想卖出去了。
不过这老头儿可不是闲人,贺州运来的棉布都是一丈多的长卷,九云馆下发之前要切布,按照三尺的幅子切开。这老头儿厉害就厉害在有一双“火眼”,用一支粉笔在长卷布上哧哧一划就是刚好的尺寸,省去了测量的工夫,所以他在这九云馆活得相当滋润,人人都对他颇为敬重。
“这人吧,总有些不太好搞的事情,就像这烟,它是我吐出来的,但完全不归我管。有的入青云、有的落尘埃,不是我用不用力的问题。”
“青云尘埃的,你自己去想吧。”季牧道了一声,嘭的躺了下去。
“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有烟袋、你有心事,竿子打不着,可咱俩这竿子毕竟在一块,要不凑合聊聊?”
“不聊。”
“要是聊点跟陶聚源有关的呢?”
呼的一下,季牧又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