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队长,您这是?”
蓝墨屁股下的木椅嘎吱一晃。
那柄锋利铁剑,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微薄痕迹。
可惜,没看见出血,也没听到透风漏气的声音。
蓝墨亡魂大冒,更是不敢动弹,要命啊这!
就听焦队长含怒开口。
“原本,看你蓝墨十五岁的年纪,也只是刚刚成人。
我其实,早就应该瞧见?
你右臂上裹起伤口的麻布,不就是金沙镇那边出产的劣质白麻,又多少掺上些下品的黑麻丝,让这布匹看来,卖相更好一些,短时间内不容易脱裂。
这正是,咱们红叶领飞鹰关采购的军用品。
看这麻布的成色?
也就是年前时,飞鹰关的后军百长,亲自从咱们镇上押送过去的那批新布。
很不巧了,那时是我焦阳带队抽查,然后上面问过几次,方才去签字放行。
我可以确认,你蓝墨是在关口服役,不幸受伤。
而且,受伤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十日。
这些用来包裹伤口的劣质麻布,就是明证!
当然,我也看得出,你不是假装受伤。
不过,你既然还有余力赶路?多半就是那种入肉不深的箭伤。
只是你小子,之前连日走动,并没有得到适当的修养。
如今,这面容上就浮现一重黑气。
你可要去小心一些!
就算原本只是普通的箭伤,若是发炎肿胀伤情加重,转而病势深入血肉骨髓,到时候落下了病根,更会转化为体内纠缠不清的异毒,就算有良医出手为你救治,也无法再让身体恢复如初。
所以直到现在,我心中对你所作所为,还是有些不懂。
虽然刚开始,外面瞧不真切,可你大概也不清楚,你伤处这种劣质麻布,经不得太多日晒与风吹?
就算是那些上品的白麻,也都难以长久使用,何况这种特意编织出来,专供病员使用替换的劣质伤布!
看这布上的新旧血痕,磨损情形?你受伤最多,不超过七八日的功夫!
可偏偏,就有着近半的时间都在野外深林当中,这伤口上的麻布,不止一次的被汗水林雾湿透,如今最外一层,已经开始变得松散。
其上的下品黑麻,都已经开始褪色!
这就是水泡汗湿,磨损多次的铁证。
再看,你如今的装束言行,想来正是在野外,呆过不止一日两日?
我倒是不清楚,你刚刚成人的年纪,为何不在家里老实养伤,非要在这大冬天的出门入山,在旁人眼中摆出一番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这种身体,到底又是如何在山野间生存过数日?
若是没有旁人帮你,就是你自家身手不俗了?
若说这其中,你没有丝毫隐瞒我们大家之处,恐怕也就是把我焦阳看成了傻子!”
焦阳说着,倒是把剑收了回去。
呛的一下,利剑归鞘。
焦队长缓步,转到蓝墨身前,看他此时面上冷汗淋淋,鼻中不屑哼了一声。
“看你之前的反应,却也骗不了我。
你又能,有什么像样的身手?
不过就是,一剑可以斩杀的货色!
瞧你身上的风尘泥沙,绝对不是赶过一两日路程的旅人,该有的样子。
如今看来,你正是在外面与其他什么人,有了些接触。
莫不是你,被来自于南边的东法奸细买通,四处冒头探查消息!
不然受伤之下,又无防身之能,有谁陪你在外,无故顶风游荡。
我想不通,他们为何就来看重你蓝墨?
而且,你这张新鲜的青狼皮毛,到底又是何人所杀?
这上面,刀痕豁口也都不浅,可不是你这一副病弱身体,能够轻易造成的。
即便这头青狼,是你蓝墨亲手所杀?
可是仔细观察,这张狼皮伤口的角度力道,当时你也应该被青狼咬伤才对!
还有,那些杀狼的利器,你们都去收在了何处?
这张皮毛,除了肚腹间的伤口,其它的地方,包括最难剥下的腿脚根处,也都没有过半道翻腾撕扯的痕迹豁口!
为何这狼皮,没有经过那些必要的处理,可里层的血肉却是一齐消失,而且异常的干净平整?
这究竟,又是何种诡异手段!
就算是积年累月的老猎手,恐怕也没有这般处置狼皮的好本事?
看来我倒是不能小瞧了你蓝墨,更不能轻视站在你身后的那些人。
难不成,你要来对我讲?
这头青狼,就是你蓝墨一人斩杀!
凭你方才的迟钝反应,以你如今年纪的病弱身体,岂会有这般的能耐?
其它种种的遮掩欺瞒,如今也都暂且不提。
只是面前这些,你若不能解释清楚?
那今日,焦阳也只能,不认你这所谓的黑山村乡邻。
我就把丑话,当面对你说出。
而今职责在身,得罪于你,就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