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冬字敬止,水酒人。长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美目。开灵礼天凤镜,波风城主异之,纳其为徒…”
“冬生有异操,质卓颖。尝习一灵术,略知其意,不肯竟学。师怒之。冬曰:‘局于道痕,驭之冗杂,下术尔’。出其改良,简而多变。城主益重。”
“期年,临三转,同东河才俊猎于三叶林。一独臂巨猿出,众皆奔走。冬抚掌而笑曰:‘幸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喝而击之,巨猿授首。”
“…及道成,会乱军袭奔流山,独往天莲派而谏之,东方耀感其笃挚,尽遣仙灵往援,战乃平。与林亭仙子婚,拜仙月长老。”
……
奔流山暖暖的阳光挤进眼角,拂动的晨风逗起发梢。青泪影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在眉目间按压。
“诶。”
一个时辰前,白言冬的幻象在空中扔下四张纸,撂下一个字:“背”。
这个简单易懂的字,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成了四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狂风呼啸,白烟小窄,蓝烟水一手拿着《言冬传》,一手抓住衣角,哆哆嗦嗦,粉红的脸蛋被吹得煞白。她本就胆小,站立尚很勉强,更何况背书呢?
方银火在她背后,看她身躯都在发颤,又想到竹林种种,不禁寻思:“水妹的年纪只有十六。开灵这么早,会不会影响修行?”
在鸾凤国还未建国之前,天下大乱,三国兵戎。当时的官员为了快速地补充兵源,规定孩子只要年满十三,就必须开灵。
待到战争结束之后审查户籍,他们才发现,开灵过早的孩子寿命大都不长,修行速度也极为缓慢。珀黄资质的孩子,居然连四转都到不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都把早夭归罪于战乱,直到后来,一位潜心于研究‘窍’与‘先天灵力’的八转仙灵‘归来子’的问世,真正的原因才被揭露出来。
“先天灵力积攒不足,会导致破窍不顺,灵域不固,甚至损伤经脉,减少寿命。”归来子如是说。
鸾凤国建立后,奚影国师采用了好友的建议,建议皇上修改律法,严格限制了灵师的开灵年岁。
自此,灵师因开灵而早夭的现象就很少了。
青泪影看了一眼木翎,长舒一口气,将纸页丢落,朗声道:“师父字敬止,水酒人…”
半刻钟之后,她终于背诵完毕,脚下的白烟开始稳步下落。
“翎哥,我先去观道了。你们慢点背,我等着。”
一直低头背诵的木翎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
方银火觉察出不对:“有心事。”
他瞧见木翎清秀的脸庞上多了一道黑云。
……
等到方银火将这可憎的纸页扔下去时,已经日上三竿。
与白云齐肩的烟雾,早已只剩一道。一颗颗汗珠,无情肆虐在他的短发。
他一把抹去汗水,疲惫地道:“就当洗脸了。”
纸页不知是什么材质,在空中飘得很慢。白烟迅速降落,竟然超过了它的位置。
方银火抓住纸页,又在心里讥讽了一遍师父。
“你也就能在《仙月报刊》发发传记了。”
他收起纸页从烟上跳下,一眼就看见木翎三人围在树下玩牌,言笑晏晏,千姿百态。
他嘀咕道:“今天观道呢,怎么还打起牌来了?”
青泪影抬头看见方银火,扬了扬手中的纸牌,道:“你可算来了,我们正少人呢。”
“砰…砰…砰”
方银火心脏剧跳,冷却了数天的热血被激起,连忙跑到树下洗牌。
他双目赤红,嘴角狞笑,宛若一位老练的赌徒:“玩千珠戏呢?早说啊!玩多少?封顶不?不是我吹,我玩这个…”
“逆徒!”方银火话说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师父的声音,猝不及防之下,真是肝胆俱裂。
他环顾四周,愣是没发现师父在哪,只好低声说道:“木翎,师父叫你呢!”
木翎笑道:“你可先去观道吧。”
见势不妙,方银火只好丢下纸牌,来到枯井边上的观灵镜照镜子。
枯井离三人的位置有些距离,方银火没找到白烟,只好拿着镜子端详起来。
观灵镜虽说与兽神镜一样是信道灵器,但模样可说是天差地别。青铜色的边框,暗红的铁锈,朴实无华的装饰。若是将它放到市集里卖,根本不会有人问津。
“把眼睛闭上。”
白言冬言简意赅,镜子旋即颤动,射出一道高热且强烈的白光。
白光照到体表,逐渐被皮肤吸收,方银火立即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数息之后,白光消散,方银火睁开眼睛,急迫又期待地问:“师父,我的灵域主要是何种道痕?”
从方银火脚下的土地钻出一道白烟,将观灵镜紧紧裹住:“土道道痕为主,光道道痕为次。”
方银火瘫坐在地,失望两个字就写在脸上:“哎,不是宇道。”
宇道,是灵师界最神秘的流派之一。它关乎空间,运用极广,譬如天物戒,就是蕴含了宇道奥妙,才能储物。
白烟消散,仅仅留下一句话:“明日巳时,奔流村口。”
方银火正杵在原地发愣呢,远处传来一道轻柔又嘹亮的女音:“银火兄,有什么遗憾的?高祖观道时是金道道痕,修行到后面,不也成了炎道灵师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方银火回头一看,发现三人都汇集于此。
蓝烟水拍了拍手,欣喜难藏。她跑到方银火跟前摇他的手臂,小花鞋轻踩泥土,将花香混进发香。她虽说年纪尚小,但娇小可爱,一双湛蓝的眸子里时刻散发出明亮的光,实在是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