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妈均匀的呼吸声,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就在这时,她却又开口说:“你怎么不施个法关了啊。”
“妈,我不会。”我说。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她那双疲劳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我,过了会,她说:“你怎不让我去关啊。”
“我看你睡着了。”我说。
“啊,我刚才是睡了一小会。”她恍恍惚惚地说,“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没事。”我笑着说。
“唉,你还是小时候的好,小时候要是有什么事都还知道大哭,让人知道,现在什么都得自己扛着,太委屈了。”她有意无意地说。
我不知她说这话是指什么,是什么意思,只是忽然委屈得不行,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幸好黑暗中看不见。
“刚说你呢,怎么突然就哭了。”她忽然说。
我愣了下,强装镇定地问:“我没有。”
“还嘴硬。”她笑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看不到。”我说。
“我把你养得这么大,还能不知你呢,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叹息地说。
我转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一片虚无的黑暗,任眼泪往两边流,耳朵冷冷的,蓄满了水。
“都怪你父母没用。”她慢慢的说:“你爸要是能再厉害点,你也不用受这种罪了。”
“跟爸没关系。”我说。
“我听说他们在国外打听到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老妈转个身,面向我。
她之前从来都不过问这种事的,现在突然开口让我不知所措,就好像那时方庸的奸情被抓住了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过了很久,我发出一个轻微的疑问的声音。
“我是听啊庸说的。”老妈说:“啊庸跟小昊着两个孩子都很不错,还有那个女娃娃,周洁,她也是个好人。”
“嗯。”我说。
“他们都很担心你。”老妈说:“你爸妈不中用,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帮助,幸好你还有朋友。”
“妈,你别这么说。”我说。
“听你爸说这是一件大事,我也没有问是什么大事,只是镇上的情况很紧张。”老妈慢慢地说:“听晴嫂说他们都加入了一个组织,你爸也是,你呢?”
“我没有。”我说,我不会加入任何组织的。
“我知道这是一件大事,镇上人心惶惶的,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要出大事了。”她说。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像害怕,有一种顺其自然的味道。
“会没事的。”我说。
“只要你没加入就好。”老妈说。
“我不会加入的。”我说,我没办法告诉她,我要做的事情比他们危险几十倍,不仅如此,我还要连累我的朋友,让他们跟我一起共赴险境。
“那就好,那就好。”老妈慢慢地说。
我们之间安静了好一会,我知道她根本就不信我的话,却只能自我催眠,我转过身面向她,发觉自己非常的不孝。
“你跟爷爷奶奶说了吗?”我问。
“说了,你一醒过来就打电话回去说了。”老妈说:“爷爷奶奶都快被你吓死了。”
“是我不对。”我说。
“我并没有责怪你,也没有怨你,你做的事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老妈说:“只是,你在做事情的时候,总该好好想想。”
“我会的。”我说。
“我也不说你,可是你知道你给人家添了多大的麻烦吗?”老妈慢慢的说,她用一种就事论事的语气在说话,平淡中自带威严,她说:“王叔为了你,请了多少人来帮忙,我们住在这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还得给你守灵。”
“浪费了王叔那么多的人力才力,你倒好,我听啊庸说的,你还在鬼域里游荡,迟迟不肯回来,你这么做太自私了,也无情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么长时间都……”
“妈。”我轻轻的叫了她一句。
“嗯?”她问。
“你还说你不说我呢。”我畏畏缩缩地说。
“我没说你啊,我什么时候说你了?”老妈诧异地说,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又说道:“我没有责备你,我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说,她的手很暖和,有一种我熟悉的感觉,我忍不住眯上眼。这是活人的手,很温暖,有触觉。
“可你的做法的确不对。”她最后还得补充一句。
“我错了。”我惶诚惶恐地说。
“唉,我也不说你,你也不好过。”她叹了口气,突然问:“你怎么不回来呢?是不是这里有你讨厌的东西,我听王嫂说,人不肯还阳肯定是因为不想见到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是潜意识在作祟。”
“没有啊。”我说:“我只是有些事还没做而已。”
“是什么事啊?”老妈问。
“没什么事,我以后再跟你说。”我说。
“唉,你现在也什么都不愿跟我说了,明明以前跟我那么好,是因为妈那里做的不好吗?你都不亲妈了。”老妈说。
我多情的老妈一旦开始胡思乱想我绝对是招架不住的,我想了想,在她再次叹气之后,慢慢地说:“这事跟闲闲有关,我明天再跟你说好吗?”
听到闲闲的名字,老妈的手抖了起来,她把手缩了回去,沉默了许久,口气哀伤地说:“闲闲这个娃也是可怜,我本来还恨她呢。”
“你讨厌她吗?”我好奇地问。
“她伤了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老妈说:“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倒觉得她十分可怜,你知道吗,她还有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
“诶。”我发出一声惊叹,这件事不管我听几次都会感到惊讶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妈伤心地说。
“是啊。”我同情地附和道,想了想,又问道:“王嫂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哦,她是个医生,特别的聪慧。”老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