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比试完,方才给韩凌送枪的亲兵又跑了回来,“小将军!老将军请你一会!”
韩凌收了枪,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周铎,“怎么?要我扛着你去找医官?”
周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不用!你去吧。是我看走了眼,说起来,你这枪法传自何人?”
韩凌不答,转身朝着山坡走去。
宋北城老将军年过六旬,女帝因他年迈,前几年驳了他好几次请战的折子,让他领着个四品扬威将军的虚衔。但宋老将军这人闲不下来,玉轩云就给他找了个活,让他来这新军营镇着,虽然他到这也是闲着。
宋老将军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目有精光,倒是看不出几分老态,平日里铁甲也不曾离身。宋老将军背着手,打量了韩凌一会,“你用的是镇军枪术。”
语气并非询问,而是笃定。韩凌并不意外,这柄枪递到他的手里,就说明老将军想要看到这个结果。“晚辈用的确实是镇军枪。”
宋北城转身走了步,又扭头看向韩凌,“李从闻是你什么人?”
“李将军是我义父。”
“哦?”老将军把眼睛一瞪,“李从闻长子次子均战死建康,你怎么没死?”
“晚辈以为,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人有用一点。”韩凌垂着头,语气却不卑不亢,也不怒。
“那你说说,你能有什么用?”
“晚辈从军方才一日,未有功绩,不敢自夸,但晚辈年轻,来日方长,总能做出点事情的。”
“怎么,你也觉得老头子老了快要入土了打不了仗了!”宋北城一顿吹胡子瞪眼睛,旁边的人都替韩凌捏了把汗,要知道,宋老将军最听不得这个“老”字。
“晚辈不敢,老将军当然能打仗,但晚辈只是觉得自己能打的仗比老将军多罢了。”
“呵。”宋北城眼角抽了抽,“这伶牙俐齿的,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老将军一边叹着气,一边朝军帐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韩凌,“你且随我来!”
宋北城的军帐中摆着书案,但上面除了烛台、笔墨砚台和一叠白纸外,一封文书也无,武器架上孤零零地倚着一杆长枪,四角摆着灯架,此外再无一物,显得宽敞的大帐空空荡荡。老将军在长椅上坐定,又叹了口气,“你说实话,你是谁家小子?”
“晚辈,凌功亭之子。”
昔年威风凛凛凌车骑,如今幼子只能更名易姓。世事弄人,造化无常。宋北城摇摇头,“你现在能到这,看来也不用我再劝你什么了。”
“天理国法人情,人情不可弃,但国法未能泯。之前是晚辈执迷了。”
宋北城的目光死锁着韩凌,韩凌始终垂着头,目光钉在自己脚尖上。宋北城又盯了他半晌,“你心里还是有怨。”
韩凌不语。
宋北城一拳砸在书案上,“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