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樊小苟一家人已经停下了挖窑,坐在灶窑里面。天还黑着的时候开始干到现在,一家人都饿了。樊小苟和樊不器父子俩就蹲在窑里的地上,一手端着一碗开水,一手拿着窝头,边吃边喝着。陈梅也拿着窝头,坐在灶台前,也在吃着,锅里面还在烧水,有时候停下来,往灶膛里面添一把柴火。
樊小苟吃完最后一口窝头,把碗里剩下的水都喝完,站起来把碗放在灶台上,说:“爹,娘,我吃好了,我去窑里看看。”
陈梅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黄土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头发上也是土灰,发梢都是黄乎乎的,说道:“小苟,去洗洗脸,都成泥人了,洗完了歇会再去窑里,不急。“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就接着低头看着灶膛。
樊不器咽下嘴里的窝头,瞅了一眼陈梅,没等儿子出去,说道:‘小苟,你等一下,一会吃了饭我和你娘去东边沟里杜家交粮,你在家慢慢挖窑,往里面就越来越不好挖了,也别着急,挖不动就歇会,等我们回来。
樊小苟点点头,说:“爹,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把脸。”
用葫芦瓢舀了水,直接端着来到院子里面,一手拿瓢,往一只手里倒水,接住了水就马上往脸上抹,来回几次,也就洗好了脸。
吃过饭以后,樊不器和陈梅从自家正窑里面的粮囤里面本就不多的麦子,一勺一勺的舀出来麦子,撑着袋子口的陈梅,看着麦子进了口袋,心里很是难受,使劲的抿了抿嘴,鼻子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樊不器右手舀着麦子,伸出左手拍了拍陈梅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装好了麦子,袋子放在推车上,拿出草绳绑结实了,樊不器就和陈梅准备出发了,上沟的其他几家的也都一起去了,人多也互相有个照应,而且早点交了也好,心里也就不再惦记了,疼一疼,也就过去了。
樊小苟拿着装好水的罐子,放在推车上,用绳子绕着罐子上沿拴好,左右摇了摇,罐子没怎么晃动,就站在了一边。虽然是交粮,也不远,可是去的人多,也不会很快,自己带着水总是好的,大热天的。
樊不器两手抓起车辕,手臂用力,车子就抬起来往前走了,陈梅跟在后面,走到一边,在上坡前用力的往前推着,樊小苟在另外一边,咬牙使劲,脚下狠狠的蹬着地面。一家三口,就这么慢慢的推着粮食走了上去,一直走完山沟这段坡路,上面就是平路了。到了平路,樊不器停下推车,对着樊小苟:“回去吧,记住把窑门关着,在里面慢慢挖,响动别太大。”陈梅也对着儿子摆摆手,两口子就推着粮食,往前走了。
樊小苟看着爹娘走了,没在原地停留,顺着上来的坡路就一直往下走去,一路小跑的回了家,直接进了正窑,拿出了书袋,进了自己的新窑。
反身关了窑门,插上门栓,樊小苟从书袋里面拿出灯盏,单手支着上了炕,进了已经挖了一段的墙洞里面,走了两步,摸到了小撅头的木把,单手提起来,撅头对着灯盏,然后想着灯亮,于是看到了以前买撅头时候的一幕,眼前看到了撅头里面,清晰的纹路,有些地方,比原来开了一丝丝,是撅头这段时间用了的缘由。
印证了心里所想的,樊小苟于是把撅头靠在一边,青灯对着前面正在准备挖的土墙,慢慢的,看到了土里面的情况,有缝隙有小空洞有柴棍和小石块,都能看到。
里面的情况都能看到了,灯盏有用,樊小苟新来很是开心,弯腰先把灯盏放在地上,然后拿起撅头,在边上挖了一个小槽,足够放的下灯盏,让它待在里面,照亮前方的土墙。
土墙的一切都显现在面前,就变得容易了,不用担心挖到小石块,可以直接比过,也不用担心挖到最硬处,费了很大的劲,掉下来一点点土沫沫,找着土里的缝隙和空洞处,樊小苟使劲的挖了下去,也许是因为兴奋的原因,力气也变大了不少,就这么往前方挖了过去,挖出一个人转身的空间,再往左边挖了起来。整个暗窑就是要从左边再挖进去几丈以后,往上挖个一尺左右的,在里面挖个和炕一样大的空洞,存水存粮食。
樊小苟使劲的挖着窑,樊不器和陈梅也慢慢的快到了东沟的杜老财家,东沟的路稍微宽一点,是杜老财家自己修了的。路上见到的庄里人就多了,互相打着招呼,也在嘀咕着不知道怎么个交粮。樊不器到了杜家门前的时候,看到好几户已经到了,一家家的都瞅了瞅,范家兄弟和李文好像还没有到,于是就把推车放在道边,让陈梅坐着,自己蹲在边上地里的土坎上,看着进沟里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