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的红色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延伸!先前这道红色进度条一直在以蜗牛般的速度爬行,半天挪动一点,但现在这只蜗牛忽然缩进壳去,在陡峭的斜坡上滚了下来!短短几秒内,红色铺满进度条!
所有敌方IP全爆!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一楼所有的电脑屏幕上,“胜利”两个简单的大字显示在屏幕中央。这次大战共持续了分四十三秒,但在场所有人都几乎已经精疲力尽,连续狂点鼠标是很累的运动,很多人的手介于抽筋和断掉之间。不过虽然筋疲力尽,欢呼的力气还是能挤一点出来的,大家太高兴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互相击掌和兴奋地大叫。场面好比卫星发射中心收到发射成功的消息。老叶甚至激动地难以自持,一把抱住了邻座的冰岛美女……也可能他是趁机揩油……
一片狂欢的人群里,只有张树程脸上没有笑容。他眉头紧锁。
不对劲。
这次胜利有问题。
最后几秒钟敌人的大溃败不正常,他们不是被打溃败的,而是自行撤退的——所有正在进攻的敌方IP忽然集体掉线,如此干脆利索的撤出只有一种方法,敌方黑客在这几秒内一齐拔掉了电脑电源。对于黑客交战来说,拔电源的确是粗暴而行之有效的撤退方式,但这也是一种认输信号,最屈辱的认输信号。代表被打的已经无法从容撤退,只能用拔电源这种极端方式。
胜利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地叫人措手不及。之前长达分钟的鏖战,敌人严防死守拼死抵抗,大有不战到最后一人不罢休的气势,我方纯粹是靠超级计算机这种原子弹级别的武器才逐渐向胜利挺进,每进一步都非常艰难。可最后,敌人还剩30%兵力的情况下,竟然戛然而止。
绝对有问题。
张树程思索良久,给部下打了个电话:
“先不要松懈,重铸防火墙,检查一下我们的信息数据有没有泄露,追查爆掉的敌方IP,看看是什么人在进攻我们。”
“明白,我们正在加紧防御,我们也感觉到胜利的不正常,敌人撤的太突然了。该怎么做我们都懂,您放心。”电话那头的部下立即说。
张树程挂了电话,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带领的黑客一处成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全球选拔而来,个个办事能力过硬,思虑周全,很让人放心。
张树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写报告书。学校网络被大规模进攻算是严重事件,需要给学校高层呈递报告。张树程的办公桌很大,却像所有黑客一样堆满了杂物,各种不知名的文件、计算机书籍、昨天吃完的方便面桶、饼干盒、压在角落的瓜子皮、一个羽毛球、还有两只新袜子和几枚象棋子……鬼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总之乱的一塌糊涂。
张树程费了半天事才从办公桌的杂物堆里找到一支中性笔,又找到一张A4纸,开始动笔写报告。
刚写了个开头,兜里的手机响了。张树程掏出手机来,是自己的某个手下打来的。
“处长,我们查出了敌人入侵的轨迹,推测出了他们进攻的目的。但是有些奇怪。”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迟疑。
“说下去。”张树程认真地听着。
“我们的数据库被拷贝走了一份仅仅62.5MB的小文件。敌人一开始是全线进攻,像是在打探我们数据库各个位置都存放着什么信息。后来我们反攻时,敌人收缩了防御,集中攻克存放个人档案的四号数据库。但他们没有拷走别的个人档案,只是找了半天,找到了其中一份,拷贝完成后就立刻全面撤走了。”电话那头的手下犹豫了片刻,补充说,“从敌人前后的表现看,他们对我们数据库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绝密文件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目标明确地弄走了那一份个人档案。得手以后就立刻撤走了。明明顺手拷贝走一些别的数据是很容易的,但他们连顺手拷一下都不屑。毫不犹豫地走了。”
张树程沉默。他觉得无法理解。学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无数的情报员散布全球,日以继夜地挖掘各种隐藏的秘密。因此,日久天长,学校的网络数据库里逐渐存进了许多比黄金还贵的绝密情报,个人档案与之相比简直像塑料珠子和白金手镯相比,毫无价值。可敌人真的看都没看白金镯子一眼,而是把一颗塑料珠子拿走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颗珠子只是外面包了塑料,里面其实是价值不菲的夜明珠。
“他们拷贝走的个人档案是谁的?某位长老的吗?还是校董股东?”张树程又问。如果是某个重要人物的个人档案,敌人的动机还说得过去。
“不是,是一个……学生,今年的新生,叫何知乐。何知乐的个人档案被敌方黑客复制抢走了。”电话那头的手下说,口气充满了困惑,“我看了一下这个何知乐的个人档案,说实话……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履历挺平凡的,平凡的甚至有些差劲。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学生。唯一的亮点就是他的评级,准龙级。但是准龙级的人多了去了,并不值得大动干戈地抢一份档案。”
张树程沉默片刻,说声我知道了,挂了电话。
敌人的表现怪异到了极点,就像是他们凑齐了一支庞大的部队,进行激烈战斗后冲进了传说中恶龙的藏宝洞,藏宝洞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金光灿灿瑞气千条,价值连城的古董像野草般遍地都是。但敌人看都没看遍地的财宝一眼,翻找半天,拿了一块角落的石头火速逃走了。
张树程把之前写了个开头的报告纸握成纸团,随手扔掉。他知道该重新写一份报告书了。情况比自己想像的复杂。或许有什么重大隐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