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几十号人围了过来,众人刚开始的惊惧心一去,看到满脸通红的胡慈抱着团成一坨的‘长’在藤条上的朱飞达无可奈何的样子时,竟是“哄”的一声笑了。
有的还有几分理智,似乎觉得这样的场景下笑,是不是有点不妥,但又实在忍不住,憋成了一张苦瓜便秘脸;更多的可以说是放浪形骸,笑弯了腰的、笑岔了气,甚至还有两个笑得双膝下跪双手捶地的。
正百爪挠心无计可施的胡慈也被分神了,微微抬头扫了几眼,众人百态已经印入了脑海,她顿时怒从心头起,狂喝道:“我儿子有一点事学校给你们拆了!”
仿佛一个群攻大招下去,一重重无形的能量波辐射到了众人,哄笑声顿时小了下来,正闻讯跑过来校长和教导主任几个闻言更是快马加鞭,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有的帮忙拖住朱飞达,有的则想去帮忙去掰他紧攥着藤条的手。
这时,见惯了人山人海大场面的胡慈已经冷静下来,她一把拍开要去解手指的手,指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喝道:“去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指着另外一个身材高挑的人道:“向校长去把你桌上的美工刀拿来!”
常务副校长向磊闻言立刻转身跑回办公室,校长刘庆明见瘦小的后勤主任王琛傻愣在那儿不动,不由喝道:“王主任,去打电话!”
这次比较见效,教务主任王琛立即连声应道:“是是是”说着紧追着向磊而去。
刘庆明对胡慈还是有点印象的,即使只是年末节庆聚餐时她混在和学校的有合作的众多商家老板中敬过几杯酒,这位身材如此高挑却又生得如此清丽,也让人难以忘记,此时见她满身的泥污一脸的急怒交加,不由柔声道:“胡老板别托着了,你儿子看起来没事儿,你也歇会儿。”
众人汇聚,也让胡慈绷紧到底心弦稍稍松了点儿,闻言只觉得身全身酸软,比以前打完一场生死大赛还累得多。她这一放手不打紧,另外四人都觉得手腕压力陡增,赶紧使出全力托住。
胡慈作为前国家排球队队员,还是接受过一定的急救常识培训的,刚才她阻止人去硬掰朱飞达的手指,就是怕出现二次伤害。
现在终于腾出双手,赶紧去查看儿子的呼吸心跳,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反常她才又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儿子还是团成一个大肉坨死抱着藤条不撒手,脸色也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又不敢完全放下心。
外围的众人笑也笑够了,此时几个眼尖的见托着朱飞达的四个校领导越来越吃力,都赶紧过来出把力。
这几个人一过来不打紧,其他人见状知情不知情的一窝蜂就都要往前涌,胡慈见状大喝道:“都退远点!”
众人一顿,都有些面面相觑,五十多岁的老校长刘庆明趁势脱离开了‘托扶’的队伍,挥舞着手臂划拉了一个大圈,沉声道:“大家都回教室去!”
众人闻言都有些恋恋不舍的往教学楼退去,有些神经粗大不知所以的已经开始问上了:怎么回事啊,有人练轻功么,还有佛山无影脚,到底什么鬼…..
那些个自以为知情的也一边退一边吐沫横飞的讲解起来:“练什么轻功,金庸看多了脑子进水了吧,三年二班绰号“大肥猪”的听说过吧,和他们班一个叫“金二胖”的家伙因为谁是班级第一胖争了起来,最后决战六楼之巅……”
“哎哎,停停停,他不是已经叫二胖了么,怎么还要争什么第一胖还决战……”
“你懂什么,二胖你以为怎么来的,那是和他老爸比,只是他爷爷没来过学校,要不然说不定他的位次还得往后挪一个……”
有那些机灵的则赶紧跑在前面,争夺二楼三楼的最佳观看位置去了。
刘庆明不由得眉头深皱,这件事不能这么传下去,似乎对学校风气不利,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身边那个混合着浑厚却又不失女性锐利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位同学等一等!”
一开嗓就轻易压制住了了百十人的嗡嗡声,四周为之一静。
再看她右手掐腰,左手虚点,粉面含煞配合着那鹤立鸡群的身高,威势比之刘校长刚刚的挥斥方遒也不遑多让。
数百道目光一起朝着胡慈的指点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梳着整整齐齐四六分头的胖胖的男生眼珠子如乱了磁极的指南针正滴溜溜的四下乱转,满脸都是大写的惊慌失措,双脚不停地打着摆子,似乎在寒冬腊月赤身裸体一般随时可能倒下。
教导主任阎正明和刘庆明是同时参加工作的,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反应虽然一向比校长慢半拍,但那也只是和刘庆明比,此时见状第二个脱离开了‘托扶’队伍,背着双手一边在身后轻轻的活动着手腕一边喝道:“金迅,你给我过来!”
金迅闻言身体更猛烈的颤栗了一下,脚下却迈不动步子,只是哆哆嗦嗦的说道:“怎、怎、怎么了,主、主任……”
阎正明生得黑黑壮壮,笑起来比不笑更瘆人的模样,倒像是姓李的后代传人,同学人送外号“阎鬼”。他见金迅一副淋漓不尽的衰样,二话不说就把他提溜了过来,所到之处,同学们纷纷退却,唯恐避之不及。
胡慈深吸一口气压住心绪,沉声道:“金迅是吧,朱飞达怎么你了,你要把他从六楼楼顶踹下来?”
金迅低着头看着脚,似乎在仔细的寻找着脚下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地缝的地方,他依旧哆哆嗦嗦的回道:“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当时……”
正当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竖起耳朵听金迅的呢喃时,帮扶着朱飞达的七八个人却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众人顿时侧目。
只见七八人一起半弯着腰手忙脚乱的重新分配位置,那团成的一大坨一旦伸展开,竟把周围半弯着腰的几人向外扩展了一大圈儿。
此时,正是公历2003年2月25日的上午10点11分。
又过了一会儿,救护车那特有的响铃由近及远,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