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城门时,果然看到三辆粥车已经停在护城河边上了,众人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马大远边走便对焦实康说道:“要我说还真是读书重要,前日要不是人家柳相公出的主意,光凭咱俩这大字不识一个的去硬闯,就算是被人打死了也捞不到这等好处啊。”
焦实康也叹道:“谁说不是呢?你说人家这脑子咋长的?我这以后有了儿子,也让他去读书科考,去学学那柳相公。”
马大远却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开玩笑的说道:“诶呦,老焦都想儿子的事了,先能娶了媳妇再说吧。”
焦实康也笑着说道:“嘿,嘿,别老说我,你不也是一样,都快三十的人了。”
“得,得。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先过了这层难关再说吧。”马大远摆摆手,停止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柳源,作为焦实康口中儿子的学习对象,此时的他正在城门口等着了。看见灾民陆续赶来,不时的挥手致意。
等到马大远和焦实康走到近前,柳源瞧这两位头顶包着白布,突然想到了印度阿三的模样,不免有些失笑。然后对两个壮汉说道:“两位头上的伤可好些了?”
马大远一脸无所谓的道:“都是小伤,我们哥俩拉船的时候,碰到的时候可比现在严重多了。都习惯了,没啥。”
柳源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不少,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听衙差们说,大伙儿现在在城外开始修起住所了?”
焦实康点点头道:“对啊,昨天下午就开始了。这可都是柳相公你的功劳啊,要不然我们大伙儿现在可都还在受冻受饿呢。有时间你得给我们讲讲,怎么让那县官这么听话,乖乖给咱们送吃的了。”
柳源听他这么说,忙低咳两声,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张知县和武县丞给大伙儿施粥,正是因为两位大人勤政爱民,心系百姓,这样的好官现在可真是少见啦。”心中却想:这个二愣子,说这话也不分场合,前面还好几个衙役呢。
他哪知道,焦实康昨日上午里编排县官的各种“罪状”编上瘾了,现在是张嘴就来。
马大远也拉了拉焦实康,示意他闭嘴,自己接着说:“柳相公说的是,两位大人确实对我们灾民好的很。不过柳相公的大恩,我们兄弟二位记住啦,柳相公日后有用的到我们二人的时候,尽管吩咐。”
柳源拱手回道:“马大哥说的哪里话,快,快,开始放粥了。二位大哥先去吃点垫垫肚子吧。”
待两人去领粥后,柳源又陆续和其他多数灾民打过招呼,这里的灾民都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柳源也算安心了不少,为了自己以后能更好的活着,柳源又慢慢往城中走去。
经过昨天一系列的事,城门守备已经认识了这个柳相公,所以再出入城门也不阻挠了。
柳源重新进城之后,没有着急回隆祥酒楼,就在城内转悠起来。向北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一道极长的围墙,柳源跳起来往里看了看,原来是一排排相同样式相同大小的房子,看样子像是什么库房之类的。周围不时有挎着刀剑的士兵游走巡逻。再走一会儿,围墙中有一大门,上书四个大字:“广积粮仓”。
又接着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粮仓的尽头,粗略估算下,这里应该有个几百间仓库。柳源不免心惊,没想到城里还存着这么多粮食。心中有些纳闷,这城内这么多粮食,感觉只用三两间就完全够城外灾民用很长时间的了,这张知县和武县丞有这么抠的么?
转念又想:哦,原来他们说的城里直属衙门太多是这个意思,这里的粮仓虽然是在临清县城内,但是却不由这里的县官管。应该是由朝廷户部直接管辖,所以张知县他们并没有权利去动用这些粮仓。
柳源所猜想的不错,这临清城中有三个粮仓,两大一小。大的是临清、广积二仓,主要供顺天府(北京)以及北方的燕赵军需,由户部派仓使监督管理。小的是常盈仓,这个才归临清县控制,不过虽说归县里控制,但是平常也只是用于给这里镇守的卫所官兵用。
所以说,这里的粮食虽多,但是不管是张知县还是武县丞,都没有胆子随便动用的。
柳源拐了个弯,接着往东走。城里的店铺都慢慢开了门,开始做生意了。一路上的各种招牌:酒坊、布坊、六陈店、打造锡器、择日合婚等等...看得柳源目不暇接,而且在每个店铺前面,柳源都要驻足观看一会儿。直到最后,柳源发现店铺老板都拿一种防贼的眼光看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这行为确实有点踩点的嫌疑...
本来在前世最不想逛街的柳源,现在突然有了逛街的兴趣,虽然说现在身无分文,什么都买不了有点可惜,但是只是看看的话,柳源还是感觉有点兴奋。
不知不觉来到一胭脂铺,只见门左写着:“天宫粉黛”,门右写着:“绝世芳华”。柳源轻轻一笑,心中暗想:这古代就有了这么夸张的广告词。
一般来说这古代的男子不会进入这种女子专用地的,不过柳源可不管那些,前世里他连女性内衣店都进过不止一次了,何况这小小的胭脂铺。
走到门前,刚想抬脚进去,却发现铺子里已经站着一个女子了。柳源看这女子身影颇为熟悉,再细细看,终于想到了,这人就是昨天“陪”自己吃饭的陈杏儿陈姑娘。
刚要出声打招呼,却听到那铺子里的中年大妈说道:“小姑娘,只要这眉墨是没有用的。你听我说,只要用上咱们天宫的胭脂,往那小脸上一抹,把那小黑点一遮,保准让你变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陈杏儿摇头道:“大妈,我真的只是需要这眉墨,其他的用不到。”声音有些轻柔,透着点对这大妈的无奈。柳源感到这声音和昨天的大大咧咧完全两样,不禁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