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殷沐冷笑道,“来人,现在就去叫太医过来,给朕瞧瞧她到底有没有病!”
安歌刚想辩解说自己这病是普通太医看不出来的,可她还来得及开口,外面突然有侍卫进来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殷沐愣了愣,旋即脸上的表情温柔了些,道,“快传。”
安歌将他神情的变化看在眼里,看来外界说的没错,皇帝确实十分宠爱这位皇后。
“皇上,我听说你......”皇后的脚步声有些着急,进了殿没行礼也没有用敬语便着急地要说话,话说到一半发现景澜在这儿,立马又放缓了脚步,做出一派端庄的样子,缓步走到殷沐身边,作势要行礼,殷沐立即免了她的礼并赐了座。
景澜也起身与皇后行了礼,皇后摆摆手免了他的礼,才又开口说:“臣妾听闻皇上这么晚了去将邸报府的安行简大人带了进来,说是要治她的罪,不知是何罪啊?”
“这安行简真是胡闹,居然暗示朕与景澜将军是断袖!如此忤逆犯上,你说该不该杀?”殷沐拧眉说道,不过听语气却已经没有多气了,好像是在与皇后抱怨一样。
殷沐说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转头与景澜解释了一句:“这《后宫邸报本就是朕为了皇后特批成立的,这几年也交给皇后管理,所以皇后关心此事并不算逾越。”
跪在三个人面前的安歌把脑袋放得更低了......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殷沐对皇后的珍爱,大黎严禁后妃干政,殷沐这是怕景澜乱想,或者出去胡说什么,才特意跟他解释清楚皇后本来就负责这个部门,这行为不算干政。
景澜自然也听懂了殷沐的意思,不在意地点点头道:“臣明白,皇上与皇后处置就是。”他也不是朝中那些喜欢弹劾别人的言官,要不是这件事关乎他的声誉,他甚至懒得管安歌的死活。
“皇上,邸报府刊发后宫邸报之前,都是给臣妾先看,臣妾同意了之后,他们才会刊发的。安行简的那篇文章臣妾也见过,实在没有看出有什么断袖的暗示啊,只是写了景将军与皇上感人肺腑的君臣之情罢了。”皇后摆明了是来给安行简求情的,说罢又看了景澜一眼,含笑道,“景将军,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本宫审核不严,若真的惹了景将军不快,本宫代安行简给景将军陪个不是,改日让她登门谢罪,可好?”
景澜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保安歌,但也知道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这个时候再坚持下去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而且说实话,这文章一出来之后,将军府几乎立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于是便笑着回道:“皇后娘娘言重了,那篇文章也可能是臣曲解了她的意思,如今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臣不会再继续计较。”
“多谢景将军。”皇后见景澜不在计较这件事,替安行简谢了一句,再转头要劝殷沐,可却发现殷沐脸上的阴沉却丝毫没有减少,皇后一愣,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皇上,不过就是一篇文章而已,景将军都不计较了。且看后宫邸报的大多都是女眷,又影响不到什么,皇上若是非要与一个文人计较,还是个女子,臣妾怕民间很快就会有人传皇上心胸狭隘......”
大黎开国太祖是马上打天下的武皇帝,开始征战南北时大字不识,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并且后来发迹的勋贵也与太祖皇帝一样都是武人,因此太祖初年,勋贵与读书人之间有难以弥灭的裂痕,手握兵权的勋贵甚至结党成派,集体排斥读书人,大兴文字狱,有些读书人随便写的一句话都能被可以曲解,拿到大官甚至皇族面前挑拨,导致很多文人被无辜诛杀。
好在太祖皇帝并不昏庸,就算没有读过书也听过不少历史,当他看见那些与自己一同打天下的武装势力越发强大之后,自然想到了制衡之道,自己于老年时期开始认字读书,并同时兴科举,办学校,锐意文治。太祖皇帝驾崩之后,后期的几位皇帝也继承了他的治国理念,抬高文人的地位。
到如今,经过百年的发展,文人在大黎越发受人尊敬,当权者对他们的笔也格外宽容,只要不是太直白地指着皇帝骂,或者被极为有势力的人刻意曲解为忤逆犯上,或者煽动谋反什么的,都不会有事。
所以安歌也才敢以殷沐和景澜为主角写这种暗示性的话本......没错,什么兄弟情才是她扯的,她就是看了西郭先生的话本之后,想到了暗示景澜是断袖这一点。
景澜不是很烦京城里那些追逐他的女子吗?这断袖的传闻一说,而且另一方还是皇帝,谁还敢缠着他?他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还大晚上地跑来皇帝面前告状?至于吗?
安歌在心里翻了景澜一个白眼,低着头继续等上座之人发话。
“那文章朕可以不计较,但欺君之罪又该怎么说?”殷沐指着安歌对皇后道,“你仔细看看这安行简到底是谁!”
“嗯?”其实皇后之前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地上跪着的安歌了,但从背景看她就认得出这人不是她认识的“安行简”......她大晚上跑过来是救安行简的,于是就没多在意她。
现在皇帝这么说,难道底下跪着的这个人才是“安行简”?那张莲凤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细思片刻,对安歌道:“你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