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又惊又急,华城与京城相隔几千里,又是疫情重灾区,她一个女儿家怎么想到来这里?顾不上多说什么,他解下自己腰上的香包系到了她的腰带上。这是大夫配的防止传染的药,随身携带可降低被传染的可能性。他左看右看,觉得还是不妥当,急匆匆的就将她往外推。
“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回宫去!快走!”
沐薇也不反抗,被他推着退了好几步,默默的落下了几颗泪珠儿。一见她的眼泪,云昭立马手足无措,又是拍背又是擦泪,软言细语的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让她收住了哭。
“这么爱哭,以后谁敢娶你,稍不顺心就掉金豆子!”
云昭无可奈何的嗔怪着,满眼的怜爱和疼惜。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沐薇时的情景,那时候太后还在人世。太后喜爱杏花,所以御花园中有一棵巨大的杏树,一到春天,满树的杏花如同天边的云,美得不可方物。有一回他路过那儿,巨大的杏树开满了花,小小的身影立在树下,风一吹,落下一阵花瓣雨。往后的那些年里,他再也没有看见过那样裹着花瓣的风,也渐渐分不清那是他年少时的梦境还是真实的美景。
一晃快十年了,当年树下的小小女娃,如今已是明眸皓齿,容颜秀美的大姑娘了,只有爱哭的毛病却是没能改过来。
“华城早不是以前的华城了,这里的人都有可能很快就会死,也包括我。你若是留下来,结局也是同我们一样的。”
说起华城的灾情,云昭真是焦头烂额。他好些日子没能好好睡一觉了,白日不是顶着大太阳奔波劳累,就是坐在书堆中琢磨方子。两只黑眼圈除了瞎子,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
“我不怕,总比远嫁凉国好上百倍。”
“凉国?”云昭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父皇怎么说的?”
沐薇的心头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暖意,虽然他不是称职的父亲,但是她可以原谅,就凭他说“朕不会将你嫁到凉国去。”
“父皇还未答应,十九叔怕再生事端,特意点拨我,让我来华城避避风头。”
能避风头的地方多得是,为什么非要来华城。现在城中人人自危,连自由出入城内外都不行。更可怕的是,疫情发生之后,不断有人因为高烧而死,治病的方子被迟迟没有找到。
云昭心急如焚,日日夜夜都在翻阅古籍,希望能有所收获,可是却是事与愿违,灾民吃了他配的药,依旧没能放缓死亡的脚步。现在,站在城楼之上便可老见城外的野地里新起的坟包,一个挨着一个,触目惊心,他对此毫无办法。
“你留在此处,我是万万放不了心的。”云昭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想了想,忽然,一个风神俊朗的身影跃上了他的脑海。他睁开眼,对双目微红的沐薇浅浅一笑。
沐薇正是摸不着头绪时,云昭的嘴里飘出两个字,“沈疏。”
“轰――”
沐薇只觉得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那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在玉带渠里采过莲蓬,也为她烤过鲜鱼。沈疏,那是一个想起来就她欢喜到无以复加的名字。
云昭低头一笑,抬起头时却又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敲了敲沐薇旁边的桌面,“真是女大不中留!三哥我这绞尽脑汁的想为你寻一处安全所在,你倒好,满脑子儿女情长!”
“哪儿有?!”
“哪儿都有!”
沐薇无力的反驳被云昭轻轻的挡了回来,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怜惜和欣慰,“三哥的小尾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