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斋吃到半路,就连虚无子也是忍不住,举手道:“好了凌霄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我也去倒立抄书五时辰好吧?”
凌霄子点头道:“戒规适用众人,你也一般!带走领罚!”
楚京墨低头细嚼慢咽,时不时喝口水以将食物冲下,偶然间他抬头,看见对面席位上,坐了一名奇男子。
为什么奇呢?这人不像其余子弟披金戴银,而是穿了一席朴素黑衫,上面用白线绣了几朵祥云,但其容貌迤逦,眉毛细弯,鼻子精致,特别是眼角有颗小黑痣,更显气宇不凡。
然而正是这穿着朴素,似是农户出身的人,举止却相当优雅,他端碗、持筷的动作温文尔雅,将饭菜入嘴,也是掩面咀嚼,偶尔吃不下去,便抚袖捂嘴,强逼自己下咽,楚京墨或是在这人身上,看到了皇宫的繁琐礼节。
那人或是也注意到楚京墨,只瞧他眉眼一斜,撇着嘴吃光最后一点食物,随后起身,拱手行礼,匆匆走出宴厅。
楚京墨倒是对这人来了兴趣,他趁凌霄子不备,将大半个馒头塞入袖中,草草喝完豆腐汤,起身追去。
这人并非向住处走去,而是奔出旧木桩,拐了个弯,走入了毛竹林中。
“他进这竹林做什么?”楚京墨些许疑惑,便也随着这人走入竹林。
约行百步,有一下坡,那人踉踉跄跄奔下去,与一女子见面,这女子应是和楚紫苏年纪一般大,虽是尚小,却能在她脸上看得几分俊美,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好你个门客,不好好习道,来见这娃娃亲来了?”
两人见面,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掷地呵斥:“你来这做什么!娘亲不是答应我上山习道了吗?”
“她答应了,可我不答应!”好家伙,这女子开口,楚京墨就知道她与楚紫苏一般性格,必定是个泼辣无礼的难缠女子。
那女子说道:“我还担心你吃不饱,特意带了一笼吃食,你吃完了就跟我走,龙骁营一百劲弩手就在下面,谁敢拦你就杀谁!”
“龙骁营?妹妹啊,私调皇城守军可是重罪啊!”
“那我不管,有父王护着我,谁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快吃,吃完跟我走!”
男子负手,看了看那一笼烧鸡美酒,不屑道:“不吃!我来晔台山就是为了习道,日后好与皇弘治夺皇位,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妹妹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我才不要你夺什么皇位!”女子说着,忽而低声抽泣。
如此,楚京墨便摸清这二人
是谁,男子为皇无极的第二个儿子,名叫皇思麟,做为二皇子,他不同于太子皇弘治的病怏模样。
皇思麟年轻力壮,励精图治,体恤百姓,做事雷厉风行,不光箭艺、马术惊人,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他十岁曾推演国运,十三岁提出新商税法,被皇无极沿用至今,左柱国曾为其讲书,而后表示,皇思麟书谋过人,颇有帝王之风。
群臣也直言,若是太子皇弘治遭废黜,那新立太子,必定是皇思麟,正因如此,皇弘治一直视这名同父异母的弟弟,为眼中钉肉中刺。
皇思麟的妹妹,正如楚京墨所想一般泼辣,她名叫皇木琼,长相虽如碧玉柔美,性格却与温玉大相径庭,其自幼就与楚紫苏到处打家劫舍,偷鸡摸狗之事都是小菜一碟。
可不同于楚紫苏的是,皇木琼的小嘴好似抹了蜂蜜,可令满朝文武大笑不止,特别是右柱国,一个征战半辈子的糟老头子,杀伐之气甚重,从未有人见其嘴角上扬。
可就是这么一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儿,却被皇木琼逗的合不拢嘴,而后恨不得将皇木琼捧在手心,甚至于手中兵权,顺京守军龙骁营,皇木琼也可调动,生怕这小丫头挨人欺负。
“这皇兄皇妹难舍难离,但皇思麟已触山中大忌——禁私离,不过若想罚他,还要将他妹妹劝走才是啊。”
楚京墨扭头,鹤云阁不知何时,骑着那大乌龟在楚京墨身旁,他嘿嘿一笑道:“好像你也触私离戒规了。”
“哎呀,你先管管他俩,成天看着我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