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桀没有坐，甚至没有动。他觑着顾容天，慢慢地说：“你不能喝酒！”

顾容天并不嗜酒，甚至是很少有人见过他碰酒。但现在，他面前案几上的银壶已经空了一半。

“偶尔喝一杯，没什么！”顾容天仰首将银杯里的残酒饮尽，放下了杯子。“她还没回宫？”

提起凌珑，莫桀黑眸里的悲忧和绝望慢慢淡去，最后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不禁摇首：“从没见过比她更能折腾的女人！”

顾容天似乎来了兴趣，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微微挽起唇角。“说说看，这次她又玩什么！”

“她拿到虎符令牌就去了军队营地检阅武陵铁骑营！主帅称病不肯露面，副帅也托辞吃坏了肚子。只集合三万军队就整整用了半个时辰！她都没顾上用晚膳！”提起凌珑的充沛精力，莫桀自叹弗如。

顾容天心中一动，沉吟片刻，道：“饱食木蓕之后她体力大增，却也撑不住太过劳乏。武陵铁骑营原是乌成新的军队，主副统帅以及营中的大小将领都是乌成新一手提拔，怎可能任由她调遣支使。能用半个时辰就把三万兵马集合起来，她定颇费了不少力气！”

更何况，就算把这支军马集合起来，她也未必能使唤得动。

“这也就罢了！拼着她那张厚脸皮再加上乌成新对她多少有些投靠巴结的意思，主副帅倒没敢直接跟她撕破脸皮。虽说拖拉了一些，最后整个军营倒顺利集合完毕！谁都想不到，她借口主副帅身体不适，公开选举新主帅，而且每人一张选票，请大贤者亲自出面监督……”提起凌珑的能“作”，莫桀是又叹服又摇头。

顾容天狭长的魅眸闪过一抹精芒，鲜润的唇角抿紧，示意莫桀继续说下去。

莫桀见他感兴趣，方才的颓态和落寞似乎一扫而空，他也不禁精神一振。“她让三万大军自由写下他们心目中战神的名字，再一一排队，分别同时往十只箱子里投票。现场有大贤者亲自监督，这场投票选举倒显得很正大光明！”

“妙！”顾容天不禁叹道。“她这招极妙！你我也许都想不出来！”

不是想不出来，而是根本想不到！

别说燕国，就是所有诸侯国也没听说过哪支军队搞什么民主投票选举这样的事情。

自古以来，将帅统领都是君王下诏赐封，哪里有普通士兵置喙的权利！

这么疯狂的事情也就凌珑能做得出来！偏偏她拥有名义上的最高统治权——燕国女王！

假如旁人这么做，肯定会被冠以蛊惑军心，意图煽动谋反的罪名给拿下了！

她虽是傀儡女王，可是她是燕国名义上的君王，因此谋反罪名就对她起不了作用。

“三万将士排成十队，轮流往十只箱子里投票，估计没有两个时辰拿不下来！”莫桀说了许久，有些口渴，就走近前端起了顾容天方才放下的那只酒杯。

“去，派人给她送些宵夜！”顾容天吩咐道。

莫桀刚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闻言有些不太情愿。撇嘴道：“这种事情还是你亲自吩咐吧！我又不知道她的口味如何！”

说完，他见顾容天沉默，不由心里有些打鼓，就笑嘻嘻地加了一句：“再说了，这样亲近佳人的好机会，我怎能跟你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