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曩赶忙上前去,远远的就双手交叉施礼道:“鄙人就是陈曩,哎呦,几位公差大人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吩咐?”
皂隶中为首一人看上去年龄也不大,是个刀疤脸,上前回个礼道:“陈掌柜好,鄙人也姓陈,人家都叫我陈三彪子,陈掌柜有礼了!”
他说着扫视了一眼陈曩身后跟出来的几个年轻人,不紧不慢道:“我们来打扰陈掌柜,是奉我家杨大人之命来给您报喜了。”
陈曩一听,脸上一丝惊讶一闪而过,慢慢道:“不知我家何喜之有,还望大人明示。”
刀疤脸也不含糊,直截了当道:“今年是我大明正德皇帝治下第二个乡试科举之年,大人家中可有公子,今年要参加乡试的吗?”
陈卿一听,脸上立即透出一丝紧张的神色。
却听陈曩笑道:“犬子无用,不是读书的料,早就辍学在家,哪里有机会参加乡试,倒是我有个侄儿在州学读书,是去年新考的秀才。不过,今年能否有机会参加乡试,现在还不得而知。”
“哦哦,是这样!”刀疤脸伸手捏捏下巴,“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朝廷今年对咱山西有大恩典,前儿个刚下来旨意到县里,今年本省乡试录取名额在之前基础上增加五十人,直取九十人,这可是本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恩泽啊!”
“什么?乡试解额增加了这么多?”陈卿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他是读过书的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心里暗想“三弟陈相是本州最年轻的秀才,他要是今年能参加乡试,这中举率不是增加了足足一倍还多吗?不知道弟弟现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不行,看来我得赶快去潞州。”
陈曩也意识到什么,大喜道:“好好,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我侄儿今年有望!哈哈!”他难掩兴奋的回头看看陈卿等人,又转身对刀疤脸深深的施个礼道,“谢谢大人专程前来告知,我这里……”他说着从怀里拿出点碎银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谁料刀疤脸见状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陈掌柜这是何意,上门告知乃是我家大人亲自嘱咐,这个可是不敢。”
陈曩以为他只是假意推脱,说着就要强塞给他。谁料刀疤脸又将到手的银子塞回到他手上,摆手道:“陈掌柜不要难为我,我们杨大人驭下甚严,要让他知道我拿了您的银子,我回头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更何况,这次我们来,主要还是有事需要您帮忙!”
陈曩眉角一拧,暗想道“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他收回钱笑呵呵道:“说什么帮忙,杨大人是本县的父母官,一向爱民如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有陈掌柜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刀疤脸咧着嘴笑道,“这不今年乡试之年嘛,又给本省增加了这么多名额,你也知道,增加名额是好事,本省学子中举的可能性更大了嘛!”
他说着脸色一沉,话锋一转道:“可这样一来,组织乡试的各项费用可就又增加了一大笔,本县也是刚接到州里下来的文书,文书由布政司衙门签发,要求本省各县殷实大户都能体会朝廷爱才惜才之意。而同时呢,也要体谅地方官府财政之艰难,所以今年月乡试所需的各项费用就都摊派下来了,各县都有任务,所以这个……”
陈曩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奶奶的,原来你这是来要钱来了。”熟悉官场世故的他却不露任何声色,缓缓道:“这个,这,增加名额的确是好事嘛,杨大人到我潞城上任以来,一向待我等商人不薄,这个能为大人办事是也我们小民的荣幸。不知需要多少钱,还望大人明示!”
“这个嘛……”刀疤脸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请帖,恭敬的递给陈曩,谄笑道,“这个具体我们当下人的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我们家老爷亲笔写下的请帖。今夜酉时,县尊大人将在县城王家酒楼设宴款待本县各大户,还望陈掌柜到时务必赏脸光临!”
陈曩赶忙双手接过请帖,拱手道:“有劳大人费心了,陈某一介贱商岂敢托大,请回头代我多谢大人邀请,鄙人一定准时赴宴。”
两人又寒暄一阵,刀疤脸这才带着几个皂隶恭敬的离开了。
“增加乡试解额,增加乡试解额……”衙役们走后,陈曩踱步回到院内,反复嘀咕着,突然眼前一亮,急忙把陈卿单独叫到厅堂,把门一关,悄声道:“卿儿啊,伯父本来想留你在县城多住两天,看来这下你有必要明天一早就去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