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沉的,不知何时起,响起一阵阵雷声。
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雷声滚滚,厚笨的木板重重的打在陈相的身上,行刑的人都是行伍出身的军士,本就下手就不知轻重,这下为讨他们的主子欢心,更是一个比一个卖力,很快大堂内外便被陈相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充斥。
他一边叫喊还一边大骂,“狗官刘饼,祸国殃民,刘谨不除,天下不宁。”那刘饼越听越上火,直气得从座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一边吩咐手下重重的打,一边恶狠狠朝向他,大声问道:“服不服?”
陈相的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笑容,似乎用尽全力啐了他一口:“不服,你个狗官,有种打死你爷爷,老子变成鬼也把你拉到阴曹地府!”
“打,给我接着打!”那刘饼气的直哆嗦,命令四个军士两两一组轮流打,换人不换力,打到他服为止。慢慢的,眼看着陈相脸色变得苍白,呼出的气息也弱了许多,一旁的田中等人怕闹出事来,也下到堂下,想说点什么,都被刘饼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打,给我重重的打!”他不断叫嚷着,“别说你个小小秀才,老子当年在宫里,那些一二品的大臣都打过,敢得罪刘公公,就是这个下场,听过朝廷的廷仗吗?你个小畜生,今天打死你都是便宜了你!”他气的脸色发紫,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吓得田中等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卿看在眼里,再也受不了,提起双拳直接打翻门口的两个衙役冲进堂内,陈曩和陈月也不顾一切的跟着往里冲,耳边到处是陈相的惨叫声。陈卿急着往里闯,拳头所及,那些衙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到陈相跟前,忽听得一声,“保护公公!”紧接着那刘饼的卫队士兵便拔出腰刀上前,将他团团围住,陈卿左冲右突招架不及,很快便被两个身形彪悍的军士擒住,反绑双手押了起来。
陈月则趁着众人打斗,快步冲到了陈相旁边,一把抱住弟弟的头,把身子压在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一口一个“相儿,相儿的”就像一个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儿一样,凄厉的哭声传到堂外,连外面围观的百姓都起了一阵骚动。
那些兵士虽下手忒狠,但眼看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伏在前面,终究还是住了手,面面相觑起来。
陈月用手捧起陈相苍白的脸,眼看着他身上的小衣里已渗出大片血渍,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更加失声大哭起来,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旁边的刘饼,大骂道:“畜生,你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狗官,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了重手,狗官,真是狗官!”
那刘饼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她这么骂却是冷冷
的一笑,恶狠狠道:“杂家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也不讲究什么怜香惜玉,识相的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听到没。”
陈月峨眉一竖,冷咧咧道:“有种你就动手,我今日倒要看看你个狗官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抖什么威风,来啊,你打啊。”
现场一片混乱,陈卿眼看着姐姐也随时可能受辱,努力挣脱着却被死死的压制住,陈曩也被兵士拿刀控制了起来。
从陈月冲过来开始,张知道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看,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穿一身普通的布衣衫裙居然也能如此清丽,这下看的真了,更是被她深深的吸引,又见她如此刚烈,心里更是不由得心疼不已,甚至比刚才板子落在自己同窗好友身上时还要心疼。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大堂中央,面向正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拱手道:“各位大人,刘公公且息怒,陈相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稍加责罚也就是了,请大人千万不要再打下去,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似今日这般,相信不久这里的事情就会被御史们知道,到时候真的是不可收拾,求你们,就别打了。”
张家在潞州的势力,田中等人是知道的,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有些不安。
见田中一直不语,原本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官员也起身,拱手向刘饼道:“刘公公,你看这事,确实是……依下官愚见,给他点教训就行了,这个……”
那刘饼虽一向横行惯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面上,听大家这么说也有松动的意思,就在他准备说罢了的时候,再次走到陈相面前,挑衅道:“怎么样,臭小子,这滋味,不好受吧?”
“你现在倒是服也不服?”
陈相面白气弱,听到他这一句,依旧是用尽全力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藐视。
蓦地,他用微弱的声音道:“这滋味……好的很,你也说了……,朝……朝廷里有廷仗,是,对付弹劾刘谨的人,今日我陈相虽不在朝堂,也要弹劾你……你的狗主子,擅权害国,今天除非你打死我,老子就是不服!”
那刘饼本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强横,这下一听,刚按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上来,大吼道:“好,好,你今天要像那些老东西一样求名,老子就成全你,来啊,给我接着打!”
他话音一落,刚停下行刑的军士又开始摩拳擦掌起来,有的已经上前拉扯陈月,试图把她拉开。
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有大防,如此被一个陌生男人拉扯,对一个女子来说等同于受辱,陈月拼命抵抗着,眼睛狠狠的瞪着那刘饼,大喝一声:“你个畜生,畜生,如此过分,我不管你是谁,你和你身后的人都要遭天谴!天谴!
”
那刘饼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更加放肆,在他看来这种话早就听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