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比预计中来的快,比想象中来的猛烈,稍不留神,棚顶就传来丧心病狂的拍打声,伴着撕心裂肺的风声,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船上抽。雨大到我看不清,还没来得及把雨衣递出去,爸爸已经湿了一身,雨水顺着他的裤脚不停地向下滴,可他浑然不觉,仍站在那里扶着机子方向的把手,似乎这带有凉意的雨水要渗进身体里去。
弹珠大的雨水落在了湖面上,湖面上像发烫的石灰一般沸腾开来,此时天空织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网,仿佛要网住这条可怜的小船,小船颠沛流离般在湖面上扑腾着。
我再次打开了透气窗,妈妈背对着坐在空心船舱上,她没有穿我给她的雨衣,她的头发湿哒哒且毫无力气紧靠在肩头,她稍许弯着腰,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她就这样坐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突然很想抱着她。这时候,我的想法让我有些尴尬,因为我从来没有抱过她。
雨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不仅如此,它带来了更大的北风。雨水再次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过来。上游行驶下来的小船,就像树叶子一样,在湖心颠簸得晃晃荡荡。渐渐地,看不到湖面的其他东西,只见雾气萦绕在眼前,远处,我看到了一块岛屿。因为没有陆地,一线亮把半沉的岛衬托出来,碧波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正在和海浪往下面沉。这是尽可能睁大眼睛才看到的画面。
我急迫地问了爸爸前面是不是有个岛,他只是点了点头,可能他也不确定。
棚顶开始往下渗水了,刚开始像银线般细水留下,没过几分钟,便发展成蜘蛛网般,纤细的丝仿佛将棚顶留下来的水切成了密密麻麻的小块,从未间断。
十分钟后,机子还是未减速度,我盘算着其他船只是不是都往这个方向来了,想着想着,船上的机器突然就停了,“砰嗒”一声,机子倒了下来,爸爸像失了魂魄般往船前走去。我从遐想中惊起,才反应过来。湖水哗哗地往船头灌,汹涌湍急,势不可当。船机水箱被湖水呛得嘶嘶直喘粗气。我瞥见船两旁的青草东倒西歪的蹭着船身,似乎在责备我们。
“爸妈,你们没事吧。”我走向了船尾。
“你眼睛长背后去了吗?没看见这是个草洲啊,你还往上撞。”妈妈很生气。